来源:世界儿童文学网 作者:王泉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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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已张开,刀已磨快,待等鬼子来投。
鬼子封锁了豫皖交界的路线,东西的大动脉被切断了。前线的八路军需要一批药物和食盐,公路和沙颍河水道走不通,那怎么办呢?于队长得到上级命令,要尽快把药物和粮食送到指定位置,尤其是一批药物,前线医院急等使用。要说一批药物,也不过就二三百安瓿盘尼西林注射液而已。于队长说,粮食另做打算,药物必须这两天送到,关系着很多八路军伤病员的生命。
崔小腾、石小玉、迟木墩等红色少年自报奋勇要求把药物送到前线,于队长嫌小孩子家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事情重大,不让他们去。崔小腾让爷爷给于队长说和说和。爷爷思量了一会儿,对于队长说:“要说小孩子去也不是不妥,再说,他们都是渔农抗日联队的支队队员,按理说有执行任务的义务,又是黄口小儿,不容易被鬼子汉奸重视,要我说,比大人去更合适。”于队长两手抱在胸前,考量了一会儿,对崔老泥说:“要说也不是不可以,要去,该怎样去呢?要是被鬼子搜查出来,可就没命了。”崔老泥说:“咱坐一块合计合计,人多力量大,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于队长说:“好吧,合计合计。”
爷爷赶着车,崔小腾、石小玉和迟木墩坐在车厢里,咯咯噔噔走在东山的山路上。东山一带没有鬼子驻扎,据瓜园最近的鬼子目前是驻守界首集的,翻过山再走二十多里才能到界首集。界首集有鬼子,要是遇见就麻烦了。不走界首集,木质车轮不但走得慢、颠簸得很,更要命的是声音大,传得远,容易被鬼子伪军发现。爷爷又想到界首集,因为石小玉姨家有个胶皮大车轮,响声小,轱辘得快,路上可以节省时间,万一被鬼子追赶,也能跑得快。爷爷的意思是越过东山再北折,多走一段路程,然后南回,从界首集东边悄悄地到石小玉姨家。爷爷想得没错,车正东北走了十多里已经把界首集绕过去了,再正南就可以到界首集了。
红色少年和爷爷坐的车是个木轮车,形状像架子车,但比架子车大得多,一般有一匹马或三匹马拉着跑。两匹马前头跑,一匹马被套在车把间,俗称“驾辕马”,这样的车辆现在很难见到了,沙颍河流域的人称这种车叫“大车”,解放前村村都有,家家都用。爷爷和红色少年坐的这辆车不是骏马驾辕骖马出力的大车,而是有黑驴独自拉的架子车。架子车是木轮,木轮有好处,因为木轮被刳空,内有盘尼西林。爷爷的意思是到了石小玉姨家,就说木轮坏了,换上胶皮轮,既跑得轻快,又能把盘尼西林尽早送到。刚南折没走几步,就听一声口哨声从远处传来。要说这口哨声有多响,和战场上的信号弹差不了多少。大家心里一愣怔,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头黑驴长鸣一声,四蹄散开,寻着口哨声飞奔而去。
爷爷坐在车前,拽着缰绳,不断地“吁、吁”着,可是无济于事,黑驴一直跑到吹口哨人跟前方才停下来。再看三个红色少年,早被车颠簸下去,正风尘仆仆地追赶过来。
黑驴见到吹口哨人,摇头摆尾,前蹄子不断地搔挠着地面,打着响鼻,爷爷愣在一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崔小腾就跑到跟前,一看黑驴正和一个人亲昵,也愣住了。
“你这驴,在哪买的?”吹口哨人问。
“在路上捡的。”崔老泥说。
“这驴是我的。”
“有什么凭证?”
“没有凭证,这驴就是我的。”
“是你的,你叫它看看它答应不答应?”
吹口哨人真的大叫一声:“大老黑——”这头驴真的仰脖长鸣,久久不息:“啊哼——啊哼——”
爷爷正和吹口哨人斗嘴,崔小腾在一旁看。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黑驴的主人,春上去沈丘县城找八路军,在街上矮狼狗等土匪抢劫这人的黑驴,黑驴被抢走,这人蹲在地上哭,崔小腾想起来了。
崔小腾对爷爷说,这头黑驴就是吹口哨人的,就把来龙去脉和大家详细地说了一遍。大家明白了。
“我以为黑驴被矮狼狗杀吃了呢,原来在为抗日做着贡献,比在我手里用处大。”这人很开心,摩挲着驴头说,“好好干,不要怕死,渔农抗日联队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黑驴好像听懂了话,长鸣一声,啃了啃老主人的衣袖,又看了看崔老泥,好像在说:“我们走吧,别误了时间。”
黑驴的老主人叫沈万民,是个农民,闲暇时做些小本生意,啥来钱做啥,这一段时间贩卖胶皮轮胎,架子车上就有几套胶皮轮胎,随机找了两个大小合适的,套在木轮上,虽然没有充满气的轮胎滚动利索,但比着木轮要轻松得多。
黑驴拉着架子车奔驰在旷野上,两边的树木刷刷地后移着,车上响起快乐的歌:
“宝贝黑驴身八尺
扬首炸鬃四蹄勤
为了抗日不怕苦
拉起架子车快如飞
汉奸伪军不如驴
坚决打跑侵略者
流血流汗浑不怕
还我中华河山壮军威
宝贝黑驴身八尺
呜呜嘶鸣响如雷
快快支援前线去
拉起架子车快如飞
从来没有疲倦过
拉车拉犁身魁伟
战死疆场浑不怕
只为中华大地吐芳菲”
这次给八路军送药物,上天保佑,一路没有太多的风险可说,爷爷带着崔小腾、石小玉和迟木墩算是旅游了一番,很快就回来了。既然鬼子不久要来围剿,于队长岂敢麻痹大意,战争就是这样,瞬息万变,鬼子可能十天八天来,也可能今夜就来,来不得丝毫松懈。于队长设了三个哨所,前文说过。过了两天,鬼子来了,前沿哨所同时传来消息,而且是可靠消息,因为鬼子已经兵分三路向瓜园合拢而来。于队长只知道三路鬼子,一路走沙颍河水路,二路出界首走陆地,三路走皇姑河转常胜沟顺流而下,还有一路于队长不知道,驻守在周口西边地带的鬼子也悄悄地从西边聚拢来。
鬼子是白天来的,走沙颍河水路的鬼子还没有到龙舌岛就被八路军和渔农抗日联队拦住了,交火没有传奇色彩。龙舌岛的下游,距离龙舌岛五六里,河的两岸长的都是芦苇蒲苇和各种高低不等的水中植物,八路军早在沙颍河水草里设下重炮,敌船刚接近伏击圈,重炮接二连三搂头就打。鬼子也不甘示弱,迫击炮雨点般射向草丛里,深秋的草木即将枯萎,有些早生的草木已经干瘪,迫击炮炸开,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八路军也早有准备,知道藏在芦苇里一旦着火就要被动,埋藏的兵力不多,几发炮弹打出去后,迅速转移,转移到渔翁嘴村附近,想把敌船引到鸭子湖里再收拾它。鬼子没有上当,因为前次在龙舌岛附近吃过大亏,把河两岸的草丛荆棘可以隐蔽的人的地方用机枪迫击炮扫射一通,大火冲天,烟雾弥漫。鬼子趁机弃船登陆,和陆地的鬼子纠集一起,急行军,很快渡过常胜沟,从东山山谷进入瓜园东边的树林里。树林里有很多东山余脉,凸凸凹凹,鬼子趴在高处,窥视瓜园一切,自认为技高一筹,其实,鬼子的行动都在于浓烈和八路军的掌握之中。
从扶沟支援的日本鬼子走沙颍河北边,到了周口东边就受到八路军和当地武装的重创。要说,周口也是豫东平原的地盘,任何事情都有特殊情况,就像文件中的小括号里的内容一样是不符合前文意思的,是让执行者在工作中灵活掌握的。没有小括号里的内容,文件就死把,会让文件付诸行动时得不到最大最佳的效力。在此无需举例,大家都明白这些道理。自然界也和人类的思维一样,凡是都有例外,豫东平原的周口北边有一片较宽广的奇型地貌,号称“杂型地貌”,——高凹崎岖、水泽荆棘,方圆有一百多里,是鬼子进入东南进入皖西北的必经之路,否则就要绕很远的路才能进入皖西北。
瓜园是这一带军民抗日中心,不但渔农抗日联队的总部在这安札,八路军的后方医院也在瓜园的西北角茂密深林里,隐蔽得连当地的老百姓都不知道,估计这些鬼子情报机构已经知晓,不然不会投入这么庞大的兵力从四面八方向瓜园地带猛扑而来。沙颍河水路来的鬼子丧心病狂地在沙颍河水面扫射轰炸一通,借着硝烟已经和陆地的鬼子兵和一起,越过东山和常胜沟趴在树林里。从扶沟进军的鬼子走到“杂型地貌”时,八路军和当地人民死死地把鬼子纠缠在复杂的地形里,鬼子无论使出怎样的战术就是出不了这块地方,好像进入诸葛孔明的迷魂阵。鬼子越死越多,人员越来越少,战斗力锐减,担任主力阻击战的八路军营长接到上级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阻击这股鬼子东进。
鬼子也接到上级的死命令,在天黑之前无论如何要达到预定地点,鬼子装备精良,弹药充足,准备杀出一条血路,向东南进发。鬼子军官站在一个土坡上,前腿弓着,后腿直着,手里举着望远镜,看到的只能是村庄树木田野,杂型地貌在望远镜里并不大,可鬼子想不明白,就这么块地方怎么就是打不过去呢?鬼子看到的是地形地貌的大小,人员的多少,他们不知道中国人民用自己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这种长城即便用利枪坚炮也是打不烂的,打不垮的。小鬼子只知道武器可以消灭一个民族,不知道“血肉筑起的长城”比任何武器都要厉害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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