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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 谢桂林
第二章 女生失踪
一天下午，中一班刚刚放学，武援朝正在学校操场上解白杨树上狮子的系绳，贺先智不声不响地来到武援朝身边。
贺先智告诉武援朝：“武援朝，那天，我不举手让你当苗王，其实就是希望天天都能够和你一起，我们就会好好地做朋友。但是如果你当了苗王，你就会有苗王的威严和苗王的规矩，和我们这些普通孩子就有了很大的距离！我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你是高高在上的苗王，我们不好接近你。所有，请你不要误会我。”
武援朝说：“我知道，其实当不当苗王我们一样都是好朋友！不是吗？因为，你是我从苗王洞里走出来以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朋友！我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永远都是我的好朋友！”
贺先智开心地说：“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因此不理我了。”
“怎么会呢？”
武援朝把自己的右手搁在贺先智的肩膀上，他们一路同行，走了很远很远才分开。
在苗王洞洞口往下走不远，就是鸦鹊潭。苗王洞里的泉水叮叮咚咚地流下来，在这里形成一汪美丽的瀑布，飞溅的瀑流形成了深不可测的鸦鹊潭。
鸦鹊潭潭顶的地形呈马蹄状地形，这块地中间有一块突兀的巨大的岩石，岩石把瀑布对称地一分为二，而在那块巨大的岩石正中凹陷之处，却有一股独立的小瀑布又将突兀的巨大的岩石对称地一分为二，其形状让人拍案惊奇！这实在是大自然巧妙构思而成的杰作！
鸦鹊潭的瀑布高约十米，宽约五米。瀑布落差虽然只有十米，但是它的水流湍急而且水量较大，瀑布的轰鸣声老远就能听见。瀑布周围全是长满苔藓的赭色裸露的大块岩石。
武援朝最喜欢在这里玩耍。当然，他每次到这里来，都会牵着着他的那头大狮子。
这天傍晚，武援朝正在鸦鹊潭给他的大狮子洗澡，贺先智急匆匆地赶来啦。
贺先智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武援朝：“武援朝！祝洪雅！祝洪雅！祝洪雅失踪啦！”
武援朝一惊，问他：“什么？竹洪雅失踪啦？我们赶紧去找找吧！”
贺先智说：“她的姐姐和哥哥都在找！很多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武援朝说：“我们也去帮助他们找，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吧。”
祝洪雅家里有六个孩子，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祝洪雅上面有四个姐姐和一个哥哥。
祝洪雅的大姐和二姐已经出嫁了。大姐嫁到凤凰，二姐嫁到吉首。四个姐姐都只读了小学。哥哥祝洪兵读了初中。哥哥在家里像一个王子，他在家里不做任何家务。他说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肩负着祝家光耀门庭、延续祝家香火的伟大重任！
祝洪兵对祝洪雅说：“你和几个姐姐成家以后，都应该支持我完成祝家光宗耀祖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历史性任务！特别是你读书最多，应当更加多多给我钱物！或者干脆去为我换亲！给我换一个跟你一样聪明漂亮的女孩来！”
祝家的大姐二姐已经出嫁了，可是她们每年都送给祝洪兵一些粮食，或者其他物品供祝洪兵享用。
祝洪雅的阿妈和三姐、四姐，每天在生产队里劳动，晚饭都是祝洪雅给一家人做的。
这天，祝洪雅又把晚饭给大家做好了。
一家人坐在饭桌旁准备吃饭的时候，祝洪兵右手两个手指摁着鼻子，就坐在餐座椅上“噗——”很响地喷出一团绿鼻涕来！
祝洪雅赶紧扭过身躯，很恶心地说：“真不文明！”
祝洪兵恼羞成怒，他对祝洪雅说：“我怎么就不文文明了？我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啊！你怎么这么不尊重我呀！想吃饭就吃！不吃就给我滚远点！”
祝洪雅的阿爸去世得早，家里的确只有祝洪兵一个男的！
祝洪雅很委屈，不知道怎么回敬哥哥的指责，她只好放下饭碗，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家。
武援朝和贺先智找来尤承保，三人一起去找祝洪雅。
武援朝骑着大狮子，贺先智和尤承保跟在他的后边。
他们首先来到祝洪雅家里，三人看到了祝洪雅的阿妈和三姐四姐。祝洪雅的哥哥祝洪兵不在家。祝洪雅的阿妈告诉他们，祝洪兵跟着闻戈仕司令抓反革命分子去了。
祝洪雅的阿妈眼睛不好，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祝洪兵做主。小女儿祝洪雅离家出走，她眼睛看不见，也没办法去找，就会在家里哭泣。
见祝洪雅的同学来了，母女三人起劲地骂祝洪兵：祝洪兵脾气太大！祝洪兵不该蛮不讲理地指责妹妹！祝洪雅在家里一直都是很听话的孩子，这次完全是他祝洪兵的错！可是祝洪雅也不该随便就离家出走呀！
武援朝问她们：“是不是所有的亲戚家里都问过了？”
祝洪雅的阿妈说：“都问过了，祝洪雅没有去他们那里。”
武援朝说：“你们是否知道，祝洪雅会到什么地方去呢？”
祝洪雅阿妈说：“我们也不知道她会到哪里去。”
然后，祝洪雅的阿妈就擦眼泪，又开始哭泣起来。
武援朝等人就感到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然后，只好安慰祝洪雅阿妈，武援朝对祝洪雅阿妈说：
“没事没事，阿姨您放心吧，祝洪雅同学一定会回来的！我们这就到其他的地方去帮你们找找。我们一定会找到祝洪雅同学的，阿姨您放心吧！”
离开祝洪雅的家，武援朝、贺先智和尤承保三人又来到雷公庙中学找，找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她练习彝族舞蹈《阿细跳月》的舞蹈房，还有她和女生最喜欢去的校园后面的桔园。他们依旧没有找到祝洪雅的影子。最后，三个人也只好失望地回到各自的家里。
这样过了三天，祝洪雅却自己回家了。
祝洪雅的阿妈问她，这几天都上哪儿去了？她怎么也不说。后来，武援朝从孟老师那里了解到，原来，祝洪雅找到孟老师了。她在孟老师家里住了几天，然后和孟老师一起回来的。孟老师休假结束，又开始给中一班上课了。
祝洪雅曾悄悄问孟老师：“孟老师，你好像很健康的样子，为什么请这么长时间的假，弄得我们班上一个老师都没有了！”
孟老师说：“我是因为商田老师！商田老师是被冤枉的。我的请假其实就是罢课！就是无声的抗议！但是我也不能直接给说出来，这是政治问题！是要犯大错误的！所以我只能请假。”
孟老师还说了很多，不过祝洪雅现在还小，就如同孟老师所说，祝洪雅还是个孩子，孟老师的很多话她现在还不是很明白。
在家里，祝洪雅曾问大姐祝洪春：“大姐，你嫁到凤凰古城，姐夫又是工人，吃的是国家粮，你应该很幸福吧！”
大姐话里有话地说：“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祝洪雅发现，大姐的笑脸后面其实还掩藏着一些心事。祝洪雅还发现，大姐单独和阿妈说悄悄话的时候，眼睛里总是有晶莹的泪花。
大姐告诉祝洪雅：“还是你二姐嫁得好。”
二姐祝洪夏却说：“我嫁到吉首有什么好？你姐夫虽然是退伍军人，但是他嗜酒如命，一喝酒就醉，然后借着酒劲发疯打人……每次我给祝洪兵带粮食来，都是瞒着你姐夫的！”
二姐搂着祝洪雅，羡慕地说：“我们家呀，还是小妹你最好，又聪明又漂亮，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爱你疼你的小王子！”
祝洪雅就红着小脸掐二姐的腋窝，一边撒娇一边说：“人家还是学生呀！什么王子公主，我不爱听！我不爱听！我不爱听！”
三姐祝洪秋天天忙着绣她的嫁妆。
三姐说：“我要找一个非常爱我的人！”
四姐祝洪冬说：“我要找一个我最爱的人！”
祝洪雅的哥哥祝洪兵是最不让祝洪雅省心的人，他除了一天到晚爱甩绿鼻涕，总是以男孩为傲，以为家里的姐姐和妹妹都得为他服务，好像在他们祝家，真有一个皇位等着他继承似的！
祝洪雅可不准备依他的，她曾对几个姐姐说，伟大领袖毛主席也讲了，新社会男女平等，妇女也是半边天！凭什么我们都得养着他！如果真要这样的话，我宁愿远嫁他乡！再也不回到这个既没有温暖、也没有快乐的不公平的家庭！
但是祝洪雅心底里，她还是希望自己长大了留在雷公庙大队。因为，这里不光有眼睛不好的阿妈，这里还有四个好姐姐，还有自己的很多同学，还有很多的少年朋友。尽管连同桌武援朝对自己也并不在乎。
又到了国庆节，雷公庙中学的歌咏比赛也正式开始了！
按照学校的比赛规则，这次歌咏比赛，中一班和中二班是对手班。
中一班文娱委员祝洪雅喊着：“中二班，来一个！中二班，来一个！”
中一班全班同学跟着喊道：“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
中二班文娱委员余良君就开始领唱：
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
中二班唱完这首歌，中二班的文娱委员余良君领头喊道：“中一班，来一个！中一班，来一个！”
中二班全班同学跟着余良君喊着：“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
于是，中一班文娱委员祝洪雅接招领唱：天上太阳红彤彤，心中的太阳是毛泽东，他领导我们得解放，人民翻身当家做主人……
接着，中二班唱的是：敬爱的毛主席，您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我们有多少知心的话语要对您讲，我们有多少热情的歌儿要对您唱……
中一班接着又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毛泽东思想……
最后，是两个班的文娱委员拉歌比赛：
中一班文娱委员祝洪雅，连续唱了十八首革命歌曲：《北京有个金太阳》，《井冈山上种南瓜》，《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世界是你们的》，《为人民服务》，《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党是春雨我是苗》，《草原新牧民》，《请喝一杯酥油茶》，《毛主席派人来》，《颂歌献给毛主席》，《亚克西》，《铁路修到苗家寨》，《公社喜开丰收镰》，《定叫山河换新装》，《歌唱我们的新西藏》，《小松树》，《当代愚公换新天》。
中二班文娱委员余良君，连续唱了十七首革命歌曲：《我们的田野》，《我们多么幸福》，《我是公社小社员》，《我是一个兵》，《万岁毛主席》，《娃哈哈》，《全世界人民一定胜利》，《歌声飞出心窝窝》，《毛主席像章胸前戴》，《劳动最光荣》，《阿佤人民唱新歌》，《战士歌唱东方红》，《草原英雄小姐妹》，《世界是你们的》，《老两口学毛选》，《红卫兵之歌》，《解放区的天》。
中一班以多唱一首歌曲的优势战胜中二班！
中一班获得了歌咏大赛中学组的冠军！
武援朝和同学们高呼：“欧——欧——欧——！”
中二班的同学全体低着头，不敢看中一班的同学得意的笑脸。而中二班文娱委员余良君，则蹲在地上掩面而泣，几个女生围着她，各自想着最好的办法来安慰她。
中一班文娱委员祝洪雅从周校长手里接过鲜红的锦旗，骄傲地站在周校长身边，等待摄影师拍照留影！
闻戈仕司令又来雷公庙中学了。
闻司令是来找武援朝的。
闻司令现在已经是雷公庙大队的大队长了。他和红卫兵造反派把汪汉新大队长赶下台，夺了汪汉新大队长的职权！
闻司令在武援朝当选苗王的过程中，是起了重要作用的！他来找武援朝是理所当然的！武援朝也知道，闻戈仕一定会来找自己办事的。
闻司令对武援朝说：“苗王，请你带着你的人马，和我一起去鸦鹊潭公社闹革命去！”
武援朝就说：“闻司令，我哪来的人马呀？你也知道，九个鼓头里面只有四个鼓头同意我做苗王，苗民不会听我的指挥。我哪来本事带领大家一起去公社闹革命呀？”
闻司令却说：“你放心吧，只要你把湘西苗王的大旗打出来，其他的都没有问题了！”
“那好吧，我把旗帜打出来就是。”
然后，闻司令在大队广播室用高音喇叭通知：全大队各家各户，每户派出一个人参加文化大革命运动！参加这次运动的，大队给予记一个工日、发放奖励一角钱！发放粮票三两！
果然，广播通知一播出，近千人来到大队所指定的集合地点——雷公庙中学操场。闻司令手持一个扩音喇叭，现场给大家作革命的形势报告，然后讲此次闹革命运动的纪律。最后他像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振臂一挥：
“出发！”
武援朝扛着“湘西苗王”大旗，骑着大狮子走在队伍最前面。
祝洪兵扛着“雷公庙红卫兵革命司令部”的红旗跟在武援朝身后。
两面鲜艳的红旗迎风飘扬，红旗后面是上千群众浩浩荡荡的队伍，整个场面格外引人注目！
快到公社政府驻地的时候，浩浩荡荡的队伍唱起了革命歌曲：
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从湘西来到天安门。铺天的旗海红似火，战斗的歌声响如云。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
公社政府大门口有两个持枪的民兵把守。民兵远远望见一头大狮子和黑压压的人群，吓得赶紧进去向领导报告。
闻司令就在公社政府大门口作即兴的演讲，他慷慨激昂地说：
“同志们，当前，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形势一派大好！红卫兵造反运动如雨后春笋般发展！当前，我们湖南省最大的走资派、当权派、省委书记王延春已经被红卫兵拉下马啦！我们公社的走资派、当权派却还在走！我们也要把他拉下马！把权力交给我们革命的红卫兵战士！”
闻司令命令手下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标语口号当街打出来！
观众高呼：“打倒走资派邹大辉!”
“打倒当权派邹大辉！”
“把臭老九邹大辉揪出来！”
刚刚卸任民族中学校长、来鸦鹊潭公社担任书记的知识分子臭老九邹大辉，很快被闻戈仕的红卫兵从他的宿舍里揪了出来，被红卫兵们五花大绑押着，在公社政府门口的大街上游街批斗……
这次红卫兵闹革命行动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闻戈仕司令顺利地夺权，成为鸦鹊潭公社革命委员会负责人、鸦鹊潭公社红卫兵革命司令部司令！同时兼任雷公庙大队大队长！
而武援朝则继续回苗王洞，做他的湘西苗王。
- ，鸦鹊潭公社政府会议室门口，有人贴出了一张大字报，题为：
《湘西苗王挟持政府官员——文化大革命到底要革谁的命？》
闻司令发现了这张内容反动的大字报后，极为愤怒！
他指示公社革委会干部严厉追查真相，把反对文化大革命的坏分子揪出来！可是，公社革委会干部查来查去，查不到任何线索，最后只好把公社革委会办公室秘书兰民均抓住。称他晚上在小商店买过纸张，有重大作案嫌疑。然后派了两个民兵，将兰民均押送到县公安局关押起来。
闻司令为了奖励武援朝，给他送来了两支民兵训练用的木枪。
武援朝不屑地瞧了一眼说：“假枪你就给我们，真枪你就自己留下了！闻司令真小气啊！”
闻司令说：“我实话告诉你吧，真枪最后都要上交公社武装部的！而且还没有子弹。不过，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我们都会有自己的步枪和子弹的。就像斯大林说的，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闻司令拍拍武援朝的小肩膀，得意地走了。
武援朝最后还是收下了两支训练步枪。此刻，武援朝很清楚，眼前的这个闻戈仕，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代课的闻老师了！或许，这个闻戈仕，会乘着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的东风，成为一方枭雄！
这天中午，孟老师安排班上同学，分组下生产队写田墈标语。
在孟老师分组之前，班长武援朝向孟老师提出要求，他想和贺先智、尤承保、祝洪雅分在一个小组下队。
孟老师同意了武援朝的要求。
在下队去的路上，武援朝对自己小组的工作作了分工：贺先智负责搅拌石灰浆，尤承保负责用锄头铲田墈，武援朝负责用茅草刷书写，祝洪雅负责念标语和校对标语口号。
老师发下来的几条标语口号是：
毛主席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全国各族人民大团结万岁！
……
武援朝分工完毕，尤承保却提出抗议，说：“这样分工明显不公正！”
“怎么就不公正了？”武援朝问。
“我的工作太重，而祝洪雅的太轻！”
武援朝就向他解释：“祝洪雅是女生，我们几个男生照顾她一点也是应该的。”
武援朝见尤承保还是一脸的不高兴，就对尤承保说：“那好吧，三个男同学的工作进行车轮转，每写一条田墈标语就调换一下，这样行了吧？”
尤承保说：“这还差不多。”
可是，在写第一条标语的时候，他们就遇到了一点麻烦：轮到尤承保铲田墈，他刚刚飞舞锄头，他就猛然发现茅草丛里一条尺多长的剧毒腹蛇！尤承保一边用锄头攻击蝮蛇，一边大声喊叫：
“有毒蛇！好大的一条大毒蛇！快跑！”吓得祝洪雅扔掉标语稿纸就跑！结果祝洪雅就被贺先智的石灰桶绊倒，左腿膝盖上被石灰桶的铁制提系划了一道口子。转眼之间，祝洪雅小腿上出现了一条红红的虫子，缓缓向下蠕动！
三个男孩赶紧给她简单包扎处理。处理之后，武援朝让她骑着自己的大狮子上面返回学校，武援朝在祝洪雅前面牵着狮子。
如此一来，写田墈标语的工作，就全部留给贺先智和尤承保两位同学了！
贺先智朝尤承保耸耸肩膀，说：“尤承保，刚才你还嫌事情多任务重，现在好了，这些事情都得我们俩干啦！”
“都是这条可恶的毒蛇，可恶的毒蛇！”
尤承保用锄头背，瞄准田里那条奄奄一息的腹蛇的蛇头，一顿“砰！砰！砰！”发狠地敲打，以此来发泄心里的不快。
贺先智说：“敲吧敲吧，你就是把锄头敲坏了，标语还得我们自己去写！”
尤承保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嘀咕道：“哼！今天我真倒霉！”
贺先智也跟着他坐下来。贺先智说：“好吧，他们走了，我们也休息一会儿。等你心情好了，气也消了，我们再写也不迟。”
祝洪雅骑着狮子，和武援朝一前一后地走着走着，走了大约三百米远，估计尤承保和贺先智看不到他们了，祝洪雅就对武援朝说害怕狮子，要武援朝也骑到狮子身上。
武援朝就骑了上去，这样，武援朝就和祝洪雅的后背挨在一起了。
随着狮子有节奏的脚步，祝洪雅的后背时不时地撞到武援朝的前胸，武援朝感到有点害羞和紧张，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这时候，武援朝又想起了爷爷。想起爷爷的汗血宝马上那个抱着白猫的蝴蝶女孩子，蝴蝶女孩文文静静的，白皙而清纯。眼前的祝洪雅有一点像梦里的蝴蝶女孩，但是又不完全像。
祝洪雅忽然对武援朝说：“武援朝，我不想上学啦！”
武援朝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忽然不想上学了？”
祝洪雅说：“在我们家里，几个姐姐都没有上过初中，大姐和二姐十六岁就出嫁了。现在我已经上了初中，跟几个姐姐比较，已经算不错的了。我也要早点回家绣嫁妆呀！”
武援朝就说：“哦。”
然后，武援朝就沉默不语了。
祝洪雅对武援朝的表现很不满意。她原以为武援朝会为她的辍学而惋惜，至少也会挽留她读完初中，没想到武援朝就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哦”字敷衍。
她哪里知道，武援朝这时候正想着爷爷，想着爷爷身边的那个抱着白猫、他连人家姓名也不知道的蝴蝶女孩！
秋天来了，闻司令找到武援朝，他向武援朝建议：作为一位少年苗王，武援朝应该领着九位苗族鼓头，一起去拜访苗民！
对闻司令的这个建议，武援朝欣然同意。
这一次，九位鼓头到得很齐。
武援朝骑着大狮子，其他九位鼓头都是步行。
他们拜访的第一家就是五阿公。
在五阿公家，武援朝和几位鼓头，受到五阿公全家的热情款待。客人刚一进门，五阿公的儿媳妇就给大家每人端上来一碗炒米茶。这炒米茶是苗家人招待亲友和贵宾的高档饮料。
武援朝是第一次来五阿公家里做客。
武援朝好奇地围着五阿公的住房转了一个圈。五阿公住的是吊脚楼。吊脚楼建在斜坡上。五阿公把地基削成了一个厂字形的土台，土台下面用长木柱支撑，按土台高度取其一段装上穿枋和横梁与土台平行。
五阿公家的吊脚楼高约十米，吊脚楼屋顶用杉木皮盖着，显得平顺严密、大方整齐。整幢房子四排三间，除了正房还搭了一个偏厦，每排有九根木柱。这幢木楼分为三层，第三层储存谷子玉米，第二层住人，第一层楼脚围栏成圈，除了堆着一些杂物，五阿公还养了两头黑猪。
五阿公建造的吊脚楼住人的第二层正中有一间堂屋，也就是客厅。客厅的两边是卧室和厨房。在堂屋外面设有悬空的走廊，走廊里安装着独特的S形曲栏靠椅。五阿公向武援朝介绍说，这就是苗家的“嘎息。”民间称为“美人靠。”这是因为苗家姑娘常常在此挑花刺绣、向外人展示自己美丽的风姿而得名。
武援朝他们的午饭，就在五阿公家里吃的。饭桌上有一钵酸菜鱼汤，一钵野蘑菇炖野鸡。酸菜汤是用豆腐水放入瓦罐中三至五天发酵，然后再用来煮鱼制作而成的。席面上还有湘西腊味三宝，金丝白玉等菜肴。这顿丰盛的午餐，是武援朝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美味！
武援朝吃得津津有味。别人都放下饭碗离席了，武援朝一个人还在饭桌旁尽情地享用美味。
这一顿，武援朝不光吃了很多酸菜鱼，还吃完了三碗糯米饭。
这次拜访行动，武援朝一行所到的苗家，家家户户都格外热情。这次拜访苗民，武援朝不仅享用了苗家最好的食品，还收到很多珍贵的礼物。
武援朝把收到的所有礼物都放进了苗王洞里。
（未完）
作者：谢桂林 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我是花朵朵》获2019年冰心儿童文学奖。
邮箱：519148796@qq.com
通联：上海市闵行区七莘路2315弄34号301室 谢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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