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儿童小说《骑狮少年》（一）

湖南谢桂林

六十年代中期，湘西古老的森林里，流传着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随着一场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的到来，一位新时代少年苗王横空出世！他不仅占领了神秘的苗王洞，还领着部众武装挟持政府官员，率众拦截军列、抢夺军用武器……一时惊动了当时的高层领导！最近，笔者有幸到湘西旅游，总算找到了几位当年的知情者，逐步了解到了尘封约半个世纪的一些真相……

第一章走出苗王洞

男孩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有一头大狮子。狮子高约一米五，身长大约两米，全身淡棕色鬃毛。大狮子蹲在男孩的旁边，双目慈祥地望着男孩，似乎在向他说：你好！主人！你是我的主人，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男孩确定这头狮子对自己没有敌意，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图。男孩就放心地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洞穴里。在这个巨大的洞子，除了自己和这头狮子，好像洞穴里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人。洞里还有一些家具，都是一些古色古香的家具。洞里也有很多的粮食，还有一些随时可用的食物，包括整箱整箱的饼干，还有很多冰糖、蜜桔、银耳罐头等等。

男孩的身边还放着一张小小的方桌，桌子上还有一封信。于是，男孩拿起信开始读起来：

“亲爱的孩子，请你原谅爷爷，爷爷不得不把你一个人留在苗王洞……你不用来找爷爷……”

男孩读完第一页信，虽然不懂爷爷的话，但是他还是明白了信内的一些意思，爷爷说迫于形势，他走了，而且走得很远很远！爷爷要他和这头狮子相依为命，叮嘱他不要四处找爷爷。

爷爷还在信中告诉男孩：他的名字叫武援朝！

男孩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武援朝。

男孩武援朝自言自语道：我现在虽然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是武援朝，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找爷爷！虽然爷爷在书信中交代自己，千万不要去找爷爷，爷爷已经去了他找不到的地方了。男孩武援朝还是决定去找他。他想：我现在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只有找到了爷爷，我才会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其他的亲人！

武援朝在狮子的额头轻轻地拍了两下，狮子乖顺地趴下身子，让武援朝骑在狮子的身上。而后，他们一起缓缓地向洞口走去。看来狮子是很熟悉这里的环境的，它领着武援朝顺着溪流的叮叮咚咚的声音一直往外走。

眼前是一条幽静的阴阳河，阴阳河两边高高的洞穴上，还趴着几只黑色的蝙蝠。偶尔，黑色的蝙蝠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武援朝和他的大狮子走过围满荆棘的“西南丛林”，走过古木参天的“十里画廊”，走过怪石嶙峋的“龙宫”，走过“落马河”，走过“古碾房”，走过“古战场”……走了大约五六千米，他们终于走到了洞口。

洞外又是一片崭新的天地，青翠欲滴的竹林，高大的迎客松，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鲜花和古藤。在奇花异草的掩映中，洞口的石壁上，橙红色的“苗王洞”三个大字格外引人注目。

放眼洞外，武援朝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男孩！男孩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大，穿着青色土布衣裤，包青头帕。那男孩正在山坡上放牛。男孩的那条大牯牛忽然受到惊吓，“哞——”地一声惊叫，一边惊叫还一边朝远处没命地狂奔！

男孩急忙呼唤：“哞——哞！大牯牛！你快回来啊！大牯牛，你快些回来！”大牯牛依然狂奔不止，丝毫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男孩不解地望望四周，猛然间他也发现了大狮子！男孩大惊失色！也学着大牯牛的样子一边惊叫一边狂奔：

“大狮子来啦！大狮子来啦！”

男孩跑了好远，又调过头来远望大大的狮子，见狮子既没有追赶大牯牛，也没有追赶他自己，更让他无比惊异的是：一个和他同样大小的孩子，竟然骑在狮子的身上，他感到不可思议！

男孩呆立在对面的山坡上，武援朝对男孩喊道：“喂，别怕！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男孩说：“那个，你可以过来！你那狮子不可以过来！”

“那行，我把狮子系在树上。”

武援朝从狮子身上跳下来，把狮子系在一棵大松树上，然后走到男孩身边。

武援朝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贺先智。你呢？”

“我叫武援朝。”

“你一直都住在苗王洞吗？”

武援朝点了点头。

武援朝问：“你家住在哪里？”

“我就住在山那边，离这里不远。我们这里是雷公庙大队，这里有很多的苗族人。”

武援朝从贺先智嘴里得到了很多信息，他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鸦鹊潭公社雷公庙大队。而他自己所居住的地方，是很多年没有人进去的苗王洞。武援朝自己却对贺先智说得很少。当然并不是武援朝不想说，原因是贺先智向他提的很多问题，武援朝甚至连自己也弄不清楚，所以他对贺先智的大部分问题都是不置可否，或者干脆就说，下回我会告诉你的。

贺先智走了，但是他说他明天还会来看武援朝的。

第二天，当太阳刚刚升起，贺先智领着他的同学尤承保、祝洪雅一起来苗王洞的时候，贺先智简直就是一个老朋友的身份了！

尤承保和祝洪雅见了高大威猛的狮子，同样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好在他们事先有心理准备，没有调头乱跑。

武援朝依旧把狮子系在大松树上。贺先智领着尤承保和祝洪雅，几个人一本正经地高声喊道：

“苗王万岁！微臣贺先智拜见苗王！”

“微臣尤承保拜见苗王！”

“民女祝洪雅拜见苗王！”

三个孩子学着电影里面文武大臣的样子，向武援朝弯腰行礼，然后一起来到武援朝面前。

贺先智指着身边的男孩和女孩，对武援朝说：“苗王，他叫尤承保，我的好朋友。她叫祝洪雅，我们班上的文娱委员。我们都是雷公庙中学初一的同班同学。”

武援朝看见女生祝洪雅身穿右开襟上衣、布纽扣，头戴桶状形头帕，颈项一个银光闪闪的项圈。她的衣领、衣襟、衣袖等部位均镶嵌有艳丽的绣花。

武援朝说：“尤承保，祝洪雅，我们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我们大家就是好朋友了。既然你们都是雷公庙中学初中一年级的学生，那好，我也去你们学校读书吧。”

贺先智、祝洪雅和尤承保异口同声地说：

“好好好！干脆，明天我们就一起去学校吧！”

第三天早上，阳光明媚，湛蓝湛蓝的天空，几朵白云在上空悠悠飘荡。

武援朝背挎红色的毛泽东选集书包，这是贺先智刚刚送给他的礼物。武援朝高高地骑在狮子上。贺先智在前面牵着那头大狮子，而尤承保和祝洪雅则走在大狮子的两边。距离操场老远，贺先智就对操场上的同学们喊道：

“苗王驾到——苗王驾到——”

他们还没到学校操场，操场上的学生就已经自动地让出一条大道来。

学生们望着武援朝和他的大狮子，怀着无比惊异和兴奋的心情，互相交头接耳：

“啊！好威武的狮子！他还真是苗王啊！”

“你们以前见过苗王吗？苗王真的就是这个样子吗？”

“应该就是苗王吧，只有苗王才能骑着凶猛的狮子呀！”

不管大家怎么议论，也不管学生们的目光是探寻、惊异，还是不屑，骑在狮子上的武援朝感觉很开心，也很享受。

操场东头有一排巨大的白杨树。白杨树是古木了，村里的老人说，这几株白杨树的年龄，应该在两百岁以上！

贺先智帮着武援朝把狮子系在一棵大杨树上。

四个人一起来到中一班的教室门口。

中一班班主任孟慧琴老师刚好在教室里。贺先智让大家站好，他自己带头喊道：“报告！”

孟老师在教室里头说：“进来！”

贺先智他们四人就依次走进了教室。他们在孟老师的身后自动站成一排。武援朝站在最后，贺先智就伸出右手，一把将武援朝拉出来，让武援朝上前先报名。

孟老师问武援朝：“姓名？”

“武援朝。”

“年龄？”

“十三岁。”

“家庭成分？”

武援朝望望后边的贺先智，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班主任老师。

贺先智就替他答道：“他的家庭成分是贫农。”

孟老师看了贺先智一眼，然后对武援朝说：“你自己讲。”

武援朝就说：“家庭成分贫农。”

孟老师再问：“家庭住址？”

“鸦鹊潭公社雷公庙大队。”

孟老师一边很快地书写，一边问：“哪个生产队？”

贺先智说：“奇梁生产队。”

孟老师又白了贺先智一眼：“让他自己说，贺先智同学，你不要随意插嘴！”

武援朝说：“是的老师，我就住在奇梁生产队。”

孟老师又问：“家长姓名？”

“爷爷是我的家长，我的爷爷名叫武金铭。”

孟老师在本子上写了一会，然后拿过来一叠书本，对武援朝说：“武援朝同学，这是你的课本，你要好好地保管。”

武援朝说：“我一定好好爱惜课本，谢谢孟老师。”

孟老师拿过来的三本书，分别是《语文》和《农数》，还有一本《农机》。

武援朝把书本收好，放进自己的书包袋里。

孟老师最后告诉武援朝：“武援朝同学，你就和祝洪雅同学坐在一排吧。”

武援朝和祝洪雅的座位在二大组第三排。

祝洪雅走到自己的座位边坐下了，然后眼睛望着武援朝说：“苗王，你来，这就是你的座位。”她拍拍身边的桌子。

武援朝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心里想：孟老师已经讲了，难道我还找不到自己的座位？还要你来提醒？

但是他没有这样对祝洪雅同学说，他回报祝洪雅一个微笑，顺手把语文书搁到课桌上面。

这天，中午午休的时候，学校教农机课的闻戈仕老师，到教室里来找武援朝。

闻老师身穿一套八成新的军装，戴着军帽，只是没有帽徽领章。人们从他的着装一眼就可以看出，闻老师是个刚从部队回来的复员军人。

闻老师对武援朝说：“武援朝同学，你到我的房间里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武援朝只好跟随着闻老师走出教室。

很快到了闻老师的房间，闻老师先让武援朝坐下，然后他对武援朝说：“武援朝同学，听别人说，你独自住在那个神秘的苗王洞里，还骑着一头威武的大狮子，是吗？”

武援朝回答道：“是的老师。”

闻老师说：“哦，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认为，真正的苗王不仅仅是住在苗王洞里、骑着大狮子就算苗王了。真正的苗王是要经过苗民选举，大家一致认可才能称为苗王的。”

武援朝回答道：“我知道。我也没有自称苗王，是同学们胡乱喊的。”

闻老师接着说：“当然，如果你想当真正的苗王，我可以帮你做到。”

闻老师望望武援朝，感觉武援朝有一点不信任自己的样子，他接着说：“别看我现在只是一个复员军人，一名代课老师，但是，我的阿爹是大队贫农协会会长，他可以主持召开全大队的苗民会议，选举你当苗王呀！武援朝，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当苗王？”

武援朝问：“我想找到爷爷，我爷爷叫武金铭。请问老师，当上苗王后，是不是更容易找到我的爷爷？”

闻老师说：“当然啦！当上苗王后，你的名气就大啦！我们周围几十里都是苗族。到时候，你不用自己去找你爷爷，你爷爷也会来找你的！这样吧，我今天说的话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过几天再答复我也不迟。”

武援朝对闻老师点点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当天下午，苗民鼓头五阿公也找到武援朝。五阿公已经七十多岁了。五阿公对武援朝说：“孩子，阿公可要提醒你呀，这个苗王可不是随便就可以当的。你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你可别让不怀好心的人利用了。弄得不好的话，你将来是要吃亏上当的！你要知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做一个诚实的孩子，将来才有很大的出息。”

武援朝告诉五阿公，他说：“我知道五阿公，我不会随便上当的。谢谢您对我的关心，五阿公！”

最后，武援朝牵着狮子送五阿公，直到五阿公到了他自己的家门口，武援朝才骑着狮子返回自己的苗王洞。

然后，武援朝找到贺先智，并邀请祝洪雅和尤承保一起来商量，自己到底要不要做苗王。

他对同学们说：“闻老师希望我做苗王，五阿公却提醒我千万不要做苗王。我现在自己也有点迷糊。现在，你们都来帮我出出主意吧。”

尤承保说：“我们也不知道当苗王会怎么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看大家举手表决吧。我们三个人一人算一票，武援朝自己算两票，大家举手来进行表决，你们看这个方法怎么样？”

贺先智和祝洪雅说：“这个办法行！”

于是，几个少年开始举手进行表决，决定武援朝是不是应该当苗王。

祝洪雅和尤承保举手了，贺先智没有举手。

武援朝望望三个同学，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举起了一只右手。

尤承保说：“三比二，同意武援朝当苗王的多一票。武援朝，你就放心大胆地做你的苗王吧，我们会支持你的！”

贺先智和祝洪雅也说：“武援朝，我们也会支持你的！”

武援朝对同学们点点头，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如果真的当上了苗王，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希望！”

闻老师得知武援朝同意当苗王了，他很高兴。闻老师回家以后，要求他的阿爹闻海清向大队长汪汉新建议，马上召开苗族首领九鼓头会议。

大队长汪汉新答应了闻海清会长的建议。汪汉新大队长随即叫大队广播员通知苗民的九位鼓头，当天晚上七点到大队会议室开会。

所谓九位鼓头，就是鼓头、歌头、桌头、礼头、武头、活路头、护头、护尉、粮头九位苗族头领。

晚上七点不到，除了鼓头五阿公声称因身体感冒不能前来，其他八位鼓头都到了。

这次会议，由大队长汪汉新主持，参加本次会议的除了八位苗族鼓头、大队贫农协会会长闻海清（由其子闻戈仕搀扶），还有苗王候选人、也就是十三岁的武援朝。

首先，大会主持人汪汉新宣读会议议程：
“会议第一项，向伟大领袖毛主席请示！”

汪汉新大队长带领大家起立，面向墙上的毛主席画像，右手高举红色的毛泽东选集。

汪汉新大队长恭恭敬敬地对领袖画像说：

“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导师毛主席，您老人家早上好！我是鸦鹊潭大队大队长、支部书记汪汉新，我代表全体会议代表向您请示，我们今天召开苗族选举会议，选举苗王。希望得到您老人家的最高指示！”

汪汉新大队长带头高呼：“毛主席万岁！”

到会者一起呼喊：“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全国各民族人民大团结万岁！”

汪汉新大队长接着宣布：“会议的第二项，代表们进行选举表决！”

表决刚刚开始，到会的八位鼓头很快就分成了两派，围绕着十三岁的少年武援朝能不能当苗王的问题争论不休。

反对者们开始质问：“什么苗王？不就是一个屁事不懂的小毛孩吗？你们知道他的来历吗？他的父亲母亲究竟是谁？他的老家是在哪个省哪个县？他究竟是汉族人还是苗族人？或者是土家族、瑶族？你们竟然想选他做苗王，这几个简单的问题，你们弄明白了没有？”

同意武援朝做苗王的代表说：“这个少年别看他小，他来自神秘的苗王洞，骑着大狮子。这个大狮子是什么呀？大狮子就是神犬盘瓠的化身呀！我们在座的也都是好几十岁的人了，你们说说看，你们什么时候见到过独自住在苗王洞里的人？什么时候见到过骑着一头大狮子的人？这就是天意呀！这就是上天给我们送来的一个少年苗王！至于他的民族，住在苗王洞里绝对就是苗族！这还用得着调查吗？”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四个鼓头同意武援朝担任苗王，四个鼓头反对武援朝担任苗王。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关键时刻，旁听会议的闻戈仕忽然走出来，他向大家建议：“让大队贫农协会会长代替鼓头五阿公表决一下，大家看看可以不可以？”

汪汉新大队长和与会代表都表示同意这一建议。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闻海清会长。只见闻海清会长不紧不慢地把右手举起来，他同意十三岁的少年武援朝担任苗王！

全体到会的代表热烈鼓掌，祝贺少年武援朝担任苗王！

最后一项，是雷公庙大队贫农协会会长闻海清，给新当选的少年苗王武援朝授旗：闻戈仕从闻海清的包袱里，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面鲜艳的红旗，只见红旗的正中绣着“湘西苗王”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武援朝从闻海清会长手里，庄重地接过象征苗王的红旗，然后向闻海清会长行队礼！

散会后，武援朝骑着他的大狮子，背着“湘西苗王”大旗，兴奋万分地赶往苗王洞。

这天晚上，武援朝梦见了爷爷：爷爷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爷爷高大魁梧，他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的将军。爷爷身边，还有一个抱着白猫的女孩，清秀美丽的女孩，洁白芬芳的女孩，任何人只要看她一眼，你就一定忘不了！爷爷和那个清秀美丽的女孩一起坐在汗血宝马上。

武援朝告诉爷爷：爷爷！我已经当上湘西苗王啦！爷爷！您有时间的话，就过来找我吧！我会在苗王洞里等着您！

武援朝还问爷爷：爷爷，我们的老家在哪里呢？我们是汉族还是苗族呀？我现在做了湘西苗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好苗王！

武援朝还问爷爷：爷爷，您身边的那个抱着白猫的女孩，美丽、白皙的女孩，她是谁呀？她叫什么名字啊？我可以和她一起上学吗？

爷爷说：孩子，不管你做不做苗王，你就是我的孙子。等你以后长大成人了，爷爷会来找你的。现在，你不要到处找爷爷。你这样盲目地来找爷爷，只会给爷爷带来更多的麻烦。而且，你是绝对找不到爷爷的！

爷爷身边的女孩脑后扎着蝴蝶结，天蓝色的蝴蝶结，细细的蝴蝶结，很招摇地在微风中飘舞。武援朝望着爷爷的汗血宝马，望着汗血宝马上的蝴蝶女孩，他们随着哒哒的马蹄声，扬起一路灰尘，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雾霭中……

醒来后，武援朝才知道，刚才和爷爷见面，原来是在梦中！

第二天，武援朝离开苗王洞，骑着狮子刚到学校门口，贺先智就告诉他：代课老师闻戈仕，已经辞去了雷公庙中学的教师工作，然后带领一群红卫兵造反派，成立了雷公庙大队红卫兵革命司令部！闻戈仕亲自担任大队红革司司令！

在学校里，所有的课程中，武援朝最喜欢上商田老师的音乐课。商田老师除了上武援朝他们中一班的音乐课，还要给他们教农数课。

商田老师上音乐课堂时，他一边双手弹着风琴，一边教武援朝和同学们唱歌。

商田老师唱一句，七亿人民七亿兵。

武援朝和同学们就跟着唱，七亿人民七亿兵。

商田老师唱一句，万里江山万里人。

武援朝和同学们就跟着唱，万里江山万里人。

商田老师唱一句，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武援朝和同学们就跟着唱，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商田老师唱一句，我们是攻不破的钢铁长城！

武援朝和同学们就跟着唱，我们是攻不破的钢铁长城！

贺先智曾告诉武援朝，商田老师原来在广州军区文工团，是文工团的一名首席小提琴手。商田老师因为给文工团团长提了意见，就被文工团定为右派分子，发配到雷公庙大队劳动改造。

幸好汪汉新大队长爱惜人才，力排众议安排商田到大队中学，让他当了一名代课教师。

顶着右派分子帽子的商田老师很喜欢武援朝，他还让武援朝担任农数科代表。

武援朝第一次送作业本的时候，在商田老师的房间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那把小提琴。武援朝很好奇，他久久地望着那把精致的小提琴。商田老师看出武援朝对这把提琴很好奇，就把小提琴从墙上取下来，拉了一支曲子。曲子就是武援朝很喜欢的《白毛女》插曲《北风吹》。

武援朝喜爱小提琴发出来的声音！武援朝感觉商田老师的小提琴，是世界上所有乐器中最好的乐器！商田老师拉出来的旋律，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旋律！武援朝渐渐发现，商田老师演奏的旋律，就象一只无形的有力的手，一下子就把他的心紧紧地抓住了！他听得如痴如醉、遐想万千！一曲终了，商田老师已经缓缓放下琴弓，武援朝的眼睛，却还痴痴地盯着商田老师的小提琴。

商田老师问武援朝：

“武援朝同学，你喜欢拉小提琴吗？”

“我喜欢呀！非常喜欢！我也很想学学拉小提琴。”

“那好吧，只要你想学，我可以教教你。”

从此以后，武援朝一有空就跟着商田老师学习拉小提琴。

为了武援朝练琴方便，商田老师把自己房间的钥匙也给武援朝配了一把，让他可以随时去拿小提琴进行练习。

武援朝在学校里最喜欢商田老师。但是，学校里有很多人不喜欢商田老师，甚至疏远他！他们都害怕自己和右派分子商田同流合污！

近期，学校根据上级精神，落实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最新指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学校的初中部在校园后面的楠竹林挖了一个战备洞。

这天下午，轮到初一的学生在洞里作业，是商田老师亲自带领中一班的男生们进行作业。

快放学的时候，商老师指挥同学们：在战备洞洞口，用泥土筑一个围堤。

商老师说，假如晚上下暴雨的话，雨水就不会流进战备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