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世界儿童文学网  作者:王泽彦


  第八章 瓮中降虎
  
  土匪头子马大胡子的头颅被高高地悬挂在县城的城门楼上示众。成千上万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县城,争相观看。人们纷纷打听:是谁如此能耐,收拾了这帮土匪?
  知道内情的人便说了:“嗨!你说能是谁?还不是那个会打弹弓的保镖!”
  于是,没用多长时间,人们都知道了此次的功臣依然是龙飞儿。自然,龙飞儿的大名进一步远扬,别说本县,就连邻近的县也传播开来。
  龙飞儿回到王财主家后,王财主喜滋滋地为龙飞儿接风洗尘,摆筵庆功。龙飞儿的壮举,不仅赢得了全县百姓的交口称赞,更使王财主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龙飞儿为他争了光。
  而龙飞儿却心有余悸,只身一人降服土匪固然令人称颂,但此间的绞尽脑汁、惴惴不安、惊恐万分,除了龙飞儿,谁又能真正体验到呢?在他这个年龄,本应无忧无虑地去学堂读书,本应在父母的百般疼爱中高高兴兴地玩耍,本应拱到母亲的怀里撒娇,而他,却四处流浪,过早地经历着许许多多连成年人都难以经历的艰险与挫折。
  龙飞儿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他担心再不走的话梁大人还会找他做些很难办的事,再说,他曾对王财主说过,收拾了那些土匪他就走。当时王财主也答应了。
  然而,龙飞儿跟王财主一说,王财主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什么,要走?我说小壮士,你怎么也得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感谢你呀!我肯定让你走,但得再住些日子,行不行?”
  王财主如此说,龙飞儿也不便强求,只好答应再住些日子。
  
  一天,梁大人又派人来接龙飞儿。
  龙飞儿内心一阵紧张:难道知县大人又有什么重要的事?
  倒是王财主欣喜万分,嘴笑得合不拢,高兴地跑前跑后,直到把龙飞儿安排进轿里。知县大人的轿经常光顾他家,让他家蓬荜生辉。要知道,县老爷的轿不是随随便便到谁家门口的!
  到了县衙门,龙飞儿的担心得以证实。
  梁大人同龙飞儿寒喧过后,说:“正歪法师,本官又有一事求你出马。”
  龙飞儿说:“老爷请讲。”
  梁大人愁容满面地说:“前几日东山周围的百姓纷纷来求本官,说是有只老虎把东山寺的和尚撵跑了,它在庙里安了家。要说它老老实实地住在庙中也就罢了,顶多是周围的百姓不再去烧香拜佛。可恨的是,这恶虎疯狂到了极点,夜里在庙中睡觉,白天却跑到山下,见人伤人,见畜吃畜,这些时日,被它吃掉的牲畜难以计数,伤人无数,孩童已被它吃掉5人。百姓不敢到外面劳作,整日提心吊胆,难以生活下去,不得不迁徙它乡。本官得知后,心急如焚,深为百姓之遭遇而悲苦,不得已才请法师出马。请法师务必帮本官灭掉恶虎。”
  梁大人的一番话,让龙飞儿心惊肉跳。他没想到梁大人会让他去对付一只疯狂的老虎!
  稍稍镇静片刻,龙飞儿面露难色:“老爷,你要是让我对付那些强盗之类的坏人,我还可以用智取。如今,您让我去对付一只老虎,恐怕难以从命……”
  梁大人一听,很不以为然:“法师万不可推脱。你有弹弓神功,可远距离射杀,有啥可怕的?”
  龙飞儿哭笑不得,有苦难言。无奈之下,他只好撒谎说:“老爷,我打弹弓,历来是由屁股射入,击碎对方的五脏六腑。而那只老虎与我相对时,必是头部朝前搏斗,这让我如何射杀?”
  梁大人一拍大腿:“嗨,我说法师,你可变换打法,待老虎张嘴吼叫之时,由其嘴射入,不同样可毙其命吗?”
  龙飞儿再也无法争辩,只好答应梁大人回去思量对策,三日后再作答复。
  回到王财主家,龙飞儿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王财主见状,以为是县老爷有什么怪罪,也跟着担心起来。等问明原因,也不由得替龙飞儿捏把冷汗:“嗨,人怕出名猪怕壮啊!谁让你身怀绝技呢。你的担心不无道理。面对一只老虎,万一失手,岂不……”王财主摇摇头,连连叹息。但过了一会儿,王财主又有了信心,“就像县老爷说的,你也不用太愁。到时你用弹弓由老虎的嘴里射入,必会打烂它的五脏六腑。再说,我可以到铁匠铺去专门为你做些钢球,你看如何?”
  龙飞儿无奈地摇摇头:“这一次用弹弓万万行不通。”
  王财主感到莫名其妙,但又不好追问。他哪知道龙飞儿根本就不是什么“弹弓高手”呢?
  一连三天,龙飞儿冥思苦想,愁容满面。他怎么也想不通,老虎本来都是白天休息,夜里捕食的,而这只老虎为什么恰恰相反呢?夜里,龙飞儿难以入眠。有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会梦见一只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他,把他从梦中吓醒,惊出一身冷汗。极度恐惧之中,龙飞儿想到了逃跑,他想自己可以在深夜里悄悄潜逃,那样就可以不用去面对那只恶虎了。应该说,这也算是一个办法,而且,待梁大人发现龙飞儿跑掉了,他也断不会再将龙飞儿抓回来问罪,因为龙飞儿此前已立了大功。然而,思前想后,龙飞儿觉得自己万不可逃跑。既然梁大人如此信任自己,既然东山周围的百姓需要他,那他就该尽最大努力灭掉那只恶虎……龙飞儿如此想的时候,内心生出一股自豪感和荣誉感。
  苦苦想了不到三日,龙飞儿终于想出一条妙计。他画了一张图纸,让王财主领着他来到铁匠铺。
  铁匠铺里的师傅早就听说了龙飞儿的大名。见龙飞儿光顾其“寒铺”,颇感荣幸,立即吩咐徒弟茶水伺候。听说龙飞儿欲制作器具,连忙殷勤地接过图纸,并表示分文不取。
  铁匠按照龙飞儿设计的图纸,精心制作了一块长30公分、宽15公分、厚3公分的铁板。铁板的正中凿了一个直径10公分的圆洞;圆洞横向两侧正中的位置分别凿出两条直直的穿透的槽,分别用两个长铆钉连接着两个中间分别有直径5公分的半圆形空洞的铁片,铁片可交错合拢。如果正常合拢,中间圆形空洞的直径为10公分;如果再往里合拢,中间会出现大小不等的椭圆形的空洞。中间空洞的周围,布满一个个向圆心倾斜的厚铁皮。在铁片合拢时,中间伸着的厚铁皮呈倒喇叭形,能紧紧箍住不同粗度的圆形物体。
  铁匠并不知道龙飞儿到底用这个器具做什么。王财主只怀疑龙飞儿会用这个器具对付老虎,但不知道怎么个用法。
  第四日一早,梁大人派人来接龙飞儿。上轿前,龙飞儿把一张狗皮捆在身前,吩咐管家将一把锤子和做好的铁器具装进一个布袋里,然后放到轿里。
  王财主把龙飞儿送出门口。显然,他很是替龙飞儿担心,这一去,龙飞儿凶多吉少,生死未卜。若真的葬身虎口,他这财主就失去了一个最好的保镖,也会失去他在县老爷和全县百姓中扬眉吐气、自豪万分的依附。
  王财主一路叮咛:“小壮士,多保重!多保重啊!”边说,边流下有些永别意味的泪水。
  街道两旁站着前来送行的百姓。他们已经知道龙飞儿准备去干什么。人们默默地站着,眼睛里注满关心和牵挂,也注满祝福与祈祷,盼望着龙飞儿能再一次凯旋而归。
  到了县衙门,梁大人迫不及待地问:“正歪法师,是否想出了妙计?”
  龙飞儿点点头:“承蒙老爷的福份,我已想出一计。”
  梁大人大喜:“需要本官做些什么?”
  龙飞儿道:“只需老爷立即安排人制作一口大瓷缸,再运到东山的庙里。别的概不需要。”
  “好办,好办!”梁大人如卸下了个大包袱。这几日,他也极是忧愁,他考虑到该派些衙役配合龙飞儿去打虎,但一提此事,衙役们个个跪地求饶,说是即使回家种地也不敢上山打虎。气得梁大人连骂他们是“饭桶”、“窝囊废”。如今,龙飞儿只需一口瓷缸,令他很是欣喜,也令他更加佩服龙飞儿的超人胆识。
  按照龙飞儿提供的图纸,梁大人立即安排人制作了一口大瓷缸。瓷缸的内侧底部,有一圈抻出的厚厚的底垫。瓷缸外侧底部,有一个直径15公分的里外相通的圆洞。
  龙飞儿验收合格后,又请梁大人派人找来了解东山庙里情况的村民,详细询问了庙里的情况后,决定明日启程。
  梁大人派了一个骑兵队护送龙飞儿,安排一辆大马车拉着大瓷缸紧随其后。龙飞儿骑着一匹枣红大马,显得非常神气。
  靠近山下时,出现了散散落落的村庄。此时本应是庄稼茁壮成长的季节,田地里却是杂草丛生,看不到庄稼,更看不到劳作的百姓。座座民房柴门紧闭,不见炊烟,不见树下乘凉的老人,也不见嬉戏玩耍的孩童。看来,这些村落的百姓都被那只恶虎吓跑了。
  看着面前的凄凉景象,龙飞儿难过万分。他能想象得出这里的百姓所受的惊扰,也能想象得出这些百姓离开赖以生存的家园后颠沛流离的愁苦。这不由得使他万分痛恨那只可恶的老虎。在龙飞儿看来,既然人们并未伤害你,那你这老虎就该老老实实地过你的日子,为什么要伤害这些无辜的百姓呢?
  “该杀!”龙飞儿咬牙切齿。
  骑兵队悄悄地沿着山路前行,马车缓缓地紧随其后。为防止马的嘶鸣,他们事先将马嘴包住。
  龙飞儿一行来到山顶,在距离庙约一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龙飞儿详细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他带领两名骑兵到前面一个隐蔽处密切监视庙里的动静。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龙飞儿发现一只老虎走出庙门,四下里观察一下,然后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地走进树林。看来老虎是下山觅食去了。
  龙飞儿带领骑兵们来到庙门口,卸下大缸,由骑兵小心翼翼地把缸放到庙堂中央。龙飞儿仔细一看,庙里的几尊佛像东倒西歪,香炉掉到了地上。为防止老虎很快回来,龙飞儿立即安排骑兵把他扣到缸里,让骑兵们下了山。
  缸里漆黑一片,只能从缸沿的洞处射进几丝微弱的光线。龙飞儿坐在里面,感觉如置身于密封的堡垒中,有些憋气,也有些闷热。
  整座庙里一片寂静。没过多一会儿,龙飞儿就连憋带热出了一身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老虎回来了。走到庙门口,老虎就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它站在门口警觉地四下里看了看,未发现目标。又往庙里一瞅,发现了那口倒扣的大缸。它狐疑地盯着大缸看了好一会儿,感到很蹊跷。它不知道是谁把这个“怪物”放到它的“家”里的,更不知道“怪物”里面藏着什么。
  琢磨了一会儿,老虎迈着轻步,悄悄地靠近大缸。它有些恼怒,当然也有些莫名其妙。作为“兽中之王”,似乎不该有什么对手敢到它的“家”里来“造访”。但未弄清真相之前,老虎一直本能地保持着高度警觉。它靠近大缸后,围着缸转圈观察着,不停地在缸沿处嗅着。如此左转几圈、右转几圈后,老虎在缸沿的洞处停下来,鼻子紧贴洞口,拼命地嗅着。
  龙飞儿早已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他同样警觉地蹲在缸的中央,转着圈观察着缸周围的动静。他右手拎着锤子,随时准备战斗。当老虎把鼻子紧贴缸沿处的洞口嗅着时,龙飞儿赶紧躲到距离洞口较远的地方,密切注视着老虎的一举一动。由于缸里的闷热和面对老虎的恐惧,龙飞儿感觉呼吸困难,汗流浃背,握锤子的手剧烈颤抖着,头也有些发晕。透过洞口,龙飞儿依稀看到了老虎嘴边的几根长胡子。
  老虎嗅了一阵子,嗅出了非常熟悉的人的气味。它舔着嘴巴,贪婪的食欲猛然袭来。它滋生出了饥饿的孩子即将得到甜点心时的兴奋。此前它尽管下了趟山,但未得到任何食物,它正饥肠辘辘着呢,没想到有人送上门来了!若老虎是个孩子,肯定会高兴得蹦起来。
  老虎移开嘴巴,趴下身歪着脑袋往洞里看。洞里光线很暗,它并未看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但龙飞儿看清了老虎的半边脸和那只眨动着的虎眼。他吓得打了个寒颤,心惊肉跳地盯着老虎。
  接下来,老虎试探着将它那锋利的爪子往缸沿处的洞里伸。它的爪子四处摸索着,与此同时,爪子一张一握的,想抓住点什么。借着洞口的光线,龙飞儿看到了虎爪子黑黄相间的毛,还看到了锋利的尖爪。他下意识地悄悄左右移动着,害怕被老虎的爪子抓到——其实龙飞儿心里也清楚,虎爪根本抓不到他。
  老虎抓挠了半天,什么也没抓到,便有些泄气。它略停了一会儿,用爪子把住缸沿,然后轻轻地往上抬。随着老虎的不断用力,缸在慢慢地往上移动!
  龙飞儿没想到老虎会如此聪明,想把缸掀翻而捉到他!他赶紧举起锤柄,轻轻地敲在那只抬缸的虎爪子上。龙飞儿之所以不拿锤子狠狠地打虎爪,是因为怕激怒它。他不想和老虎正面冲突,而是引诱它背向他,再施计降服。
  老虎正在聚精会神地抬缸,突然被打了一下,便警觉地站起来后退两步,如狗那样蹲坐着,仔细观察洞口。
  龙飞儿屏息静气地蹲在缸里,观察着老虎的下一步打算。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老虎又慢慢地靠近洞口。动物有时如孩子般充满好奇心,老虎也不例外。它不知道缸里到底藏着什么,因而它就越要想方设法弄明白里面藏着什么。它又用爪子把住洞口处,继续用力往上抬缸,而且,这一次它用力很猛,缸被慢慢地抬起来,大有被掀翻的势头!
  龙飞儿吓坏了,赶紧用脚踩住缸内侧抻出的缸沿,拼命往下压。
  老虎似乎有意和龙飞儿较劲,拼命地往上抬。
  龙飞儿有些敌不住老虎的力气,就赶紧举起锤子,用力砸在虎爪上!
  老虎立即抽出爪子,“呜——呜——”低鸣着后退几步。这一锤子显然把它打疼了。它一边恼怒地低鸣着,一边抬起那只被打的爪子,用舌头舔来舔去。
  龙飞儿吓得瘫坐在缸里。他不知道老虎会不会发怒,也不知道老虎发怒后会不会用它那健壮的身体撞缸。如果那样,后果同样很可怕。龙飞儿紧握住锤子。事已至此,怕也没有用了,只好看老虎下一步的行动了。
  老虎不再低鸣,看来它的那只爪子已不再疼痛。它面向洞口,舔了几下嘴巴,然后又站起身来,缓缓地靠近洞口。在洞口处徘徊了一会儿,它转过身,把屁股对准洞口,缓缓地将那条又粗又长的尾巴伸进洞里。
  龙飞儿的精神为之一振,心中窃喜。他等待的就是老虎的这一招。
  老虎在尾巴上用足了劲,如同一根棍子在缸里拨来拨去。龙飞儿在缸内躲来躲去,他不想过早地采取行动,他想先和老虎“玩一玩”。
  刚开始由于老虎比较谨慎,是试探着用尾巴拨拉,寻找目标。这样龙飞儿还能灵活地躲来躲去。但过了一会儿,老虎的尾巴动作加快,杂乱无章地摆动着,令龙飞儿躲闪不及,于是,毛茸茸的虎尾就经常扫到龙飞儿,在他的脸上、身上蹭来蹭去。好在洞口不大,老虎用不上力,因而即使被扫到,龙飞儿也感觉不到疼痛。但让他受不了的是,虎尾上的毛把他的脸蹭得奇痒无比,而蹭到他的腋下时,如同一只手在挠。终于,龙飞儿憋不住了,“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老虎本来正在聚精会神地摆尾巴。龙飞儿的一声笑把它吓了一跳,它赶紧把尾巴抽出去,转过头来盯着洞口,警觉地察看了一会儿。此时它开始有些糊涂起来,分辨不出到底是人的声音还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也许是老虎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因为它并未发现缸内有什么对抗。于是,它又开始有恃无恐起来,再一次将尾巴伸进缸中,快速地摇来摆去。
  龙飞儿背向虎尾,任它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过了一会儿,他认为时机已到,就转过身来坐在地上,拿手在虎尾上轻轻地抚摸。
  老虎很敏感地觉察到了这种抚摸,是那种它从未体验过的极为轻柔、极为温情的触摸。它差点变得温驯起来。但只一瞬间,本性驱使它迅速地抽出尾巴,转过身来再一次观察着洞口。
  老虎毕竟不是一只猫,它轻易不会让谁触摸自己的尾巴,也没有谁敢轻易触摸老虎的尾巴。
  瞅了好一会儿,老虎再一次将尾巴伸进洞里。或许是它难以抵御那种温情的触摸,也或许是它以为缸里不管是谁,都已成瓮中之鳖,难以把它老虎怎样。这一次,老虎将尾巴伸进洞中后,不再如刚才那样快速地摆动,而是貌似很友好地轻轻地软绵绵地摆动。
  龙飞儿小心翼翼地触摸着虎尾。先是抚摸,然后轻轻地挠痒;先是挠虎尾的末端,然后顺势往前挠。
  随着龙飞儿卖力的挠痒,虎尾不再摆动,而是温驯地、友好地放在地上。龙飞儿甚至听到了老虎轻微的、舒服的“哼哼”声。
  龙飞儿心中大喜。他左手挠痒,右手拿虎尾自末端慢慢地往铁板的圆孔里伸,慢慢地往前移动,一直移到不能再前移的位置,再慢慢地将两个半圆形铁板合拢。仔细检查一遍,确信老虎不会将扣挣脱,这才把铁板横在缸沿上,双手举起了锤子。
  老虎丝毫未觉察到刚才龙飞儿的秘密行动。它被龙飞儿温柔的触摸所陶醉。它趴在洞口外,舒舒服服哼哼唧唧地享受着,双眼紧闭,舒畅陶醉。突然间,它感觉缸里那只温柔的手不再挠痒。正疑惑着,也正有些不太高兴的时候,龙飞儿手中的锤子狠狠地对着虎尾砸下去!
  老虎“嗷——”地一声站了起来,想奋力抽出尾巴。但为时已晚,随着它的用力,虎尾被铁板后面的圆形铁板上的铁片紧紧卡住,而大铁板卡在缸沿上,想抽出去绝非易事。剧烈的疼痛使老虎颤抖着身子,连蹦带跳地狂嚎不已。
  龙飞儿抡着锤,用力打击着虎尾。他每砸一下,老虎就蹦一下,就哀嚎一声,如配合默契的伴奏者与歌唱者。老虎四爪扒地,拼命地往前拉,那口大缸和缸里的龙飞儿就开始缓缓地往前移动。
  这口大缸很重,何况是四周厚厚的缸沿着地,同地面的摩擦力很大。正常情况下,老虎拽着往前走会很困难。但此时,求生的本能使得老虎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拽着尾巴。
  龙飞儿手中的锤子雨点般落下。老虎在极度疼痛中拽着大缸前移。它拼命地用爪子扒着地面,身子一弓一弓的,嘴里不停地哀嚎着。这只威风凛凛、谁见谁怕的“兽中之王”,此时狼狈不堪,气喘吁吁。现在它的思维已完全错乱。它难以想象得出缸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而这个对手又是如何把它的尾巴控制住的。越是不明白,老虎就越是害怕;越是挣不脱,就越是恐慌。
  缸里的龙飞儿累得精疲力竭,大汗淋漓。他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不需要他再砸,老虎已很自觉地拽着缸往前移动。他坐在地上,任缸推着他往前移。
  到了庙门口,老虎极力想出去。但尽管庙门没了,门槛尚在。缸被门槛挡住,老虎怎么也挣不出去。此时老虎已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它不得不停下来“呼嗒呼嗒”地喘着粗气。龙飞儿也故意让它休息一会儿,准备来个冲刺。但他并没有让老虎休息太长时间,就举起了锤子。
  被砸疼了以后,老虎猛地一个冲刺,门槛“咔嚓”一声断开。老虎拽着缸和缸里的龙飞儿径直来到门外的路上。
  这座庙的门口和外面的道路间并没有常见的台阶,只隔一个门槛。而外面的土路也比较平整,是周围的百姓为方便人们烧香拜佛而自愿修的,平时维护得也不错。
  上了土路,紧接着是一个向下的漫坡。龙飞儿开始了新一轮的打击,手中的锤子猛烈地砸向虎尾。由于路有坡度,老虎拽着缸移动的速度渐渐加快。龙飞儿干脆趴在地上,拼命地击打。若不是他身上围有狗皮,肚皮定会被路面磨出血。
  老虎在拼命拽着缸移动的同时,越来越受到剧烈的惊吓。它已完全乱了方寸,只顾昏头胀脑、迷迷糊糊地拼力拉着缸前行,狼狈不堪,惊慌失措。
  老虎拽着缸前移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大缸碰到一块大石头上,“叭嚓!”一声碎了。
  由于老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拽着缸往前走,因而,在缸碎裂的一瞬间,强大的惯力使得老虎往前翻滚出去十几米远。老虎挣扎着爬起来后,没敢回头看它的对手,也无胆量同对手搏杀,就拖着铁板晕头转向地奔远方而去。
  龙飞儿在极度的劳累中昏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梁大人提心吊胆地骑着马,带着一大队人马赶来了。他始终替龙飞儿捏着冷汗。远远地,梁大人看到了远处的土路上趴着的龙飞儿。他心头一惊,快马加鞭奔龙飞儿驰去。
  到了龙飞儿跟前,梁大人匆匆下马,蹲在龙飞儿身边,将手放在龙飞儿的鼻子处一试,感觉到尚有气息,便轻轻地拍着他的脸。见龙飞儿毫无反应,又反复掐他的人中。
  龙飞儿慢慢地睁开眼睛。
  梁大人关切地问:“正歪法师,没事吧?”
  龙飞儿吃力地说:“我没事。请老爷……赶快派人……沿着血迹……搜寻……或许能……寻到恶虎……”
  梁大人安排人去寻虎,他和其他随从护送龙飞儿下山。
  前去寻虎的随从追出去三里多地后,发现血迹已经消失,受伤的老虎也不知了去向。
  事后,有人猜测老虎慌不择路,掉进深涧摔死了;也有人猜测老虎被龙飞儿吓傻了,躲在深山里再也不敢见人了。
  总之,这里的人再也没见过那只恶虎。

|<< << < 1 2 > >> >>|


·上一篇文章:长篇少年儿童小说《龙飞儿》(五)
·下一篇文章:长篇少年儿童小说《龙飞儿》(三)


转载请注明转载网址:
http://www.etwxw.cn/news/xiaoshuo/201091047405B159GJA01CG066F2D1D.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