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世界儿童文学网  作者:王泽彦


  第十二章 勇闯险关
  
  天亮了。
  朝阳将大地照耀得一片绚丽。城郊的农户家中升起袅袅炊烟。城郊的早晨清新而宁静。
  龙飞儿率领着自己的队伍缓缓地向东山进发。尽管一夜未眠,但乞丐们和动物们似乎并未感到困倦,依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乞丐们在嘁嘁喳喳地议论着昨夜的有趣事。
  草上飞拍了拍黑大憨的屁股,嬉皮笑脸地说:“我说熊哥们,你和刘老爷睡在一块的时候,摸没摸他那肥墩墩的屁股,或者和他——亲个嘴?”
  黑大憨仿佛听懂了草上飞的话,转过头来有些愠怒地瞪了他一眼,挥起掌险些拍在草上飞的屁股上。草上飞吓得尖叫着逃开去,逗得众人一阵哄笑,更把龙飞儿乐得差点从雪狐背上摔下来。
  早起耕作的老农们远远看见龙飞儿率领的队伍,有些诧异地揉揉惺忪的眼睛,怀疑是在梦中。但他们真真切切地发现眼前的景象是千真万确的,于是,扔下手中的农具,脚下如生风般急急逃回家中,紧闭院门,惊恐之状可想而知。
  为了不打扰百姓,龙飞儿和他的队伍只能选择僻静的小路走。
  进入密林,龙飞儿寻到一处开阔地,让大家休息一会儿。真正坐下来,无论是乞丐们还是动物们,此时才感觉出浓浓的倦意。有一些乞丐甚至靠在树干上发出香甜的鼾声。
  龙飞儿靠在一棵大树上,嘴中衔着一根草,目光定定地看着密林深处,毫无睡意。他在盘算着如何打发这群乞丐们。他知道这些闯了大祸的乞丐们万万不能再回到县城,只能远走他乡。好在他们已在县衙中抢了很多金银财宝,可以集中起来平均分配,让乞丐们各自找个合适的地方买些田地,过上安稳日子。龙飞儿知道自己不可能长期和乞丐们呆在一起,他只能和动物们护送乞丐们一段路程,直到危险不再存在的时候才同乞丐们分手。龙飞儿同样知道刘知县轻易不敢派兵追杀他们,因为昨晚龙飞儿已亲眼目睹了衙役们在动物面前的狼狈相。但他并不敢断定此时已毫无危险。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心中并没数。
  见乞丐们和动物们休息得差不多了,龙飞儿招呼乞丐们分组做饭。或许是乞丐们平时饿怕了,昨晚抢东西的时候,有几个乞丐将几口大锅拴在了动物的背上,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乞丐们在地上挖了灶坑,将锅坐上。然后,有的打水,有的拣柴,有的淘米和面,干得井井有条。动物们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它们分头在林中觅食。
  龙飞儿让乞丐们将所有的米和面都做熟,然后按人头分发,以备近几日途中食用。
  密林中清新幽静。鸟儿立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乞丐们在狼吞虎咽地吃着。
  然而,此时县衙内的人们却没有龙飞儿他们如此悠闲自在。
  清晨,刘知县的手下打开牢门,将被龙飞儿关在监牢中的人们救了出来。经过一夜的折腾,刘知县憔悴了许多。他走出牢房后,依然胆颤心惊。等确信龙飞儿一帮人和动物们已逃远了后,刘知县才慢慢地恢复常态。他在仆人的搀扶下在衙内各处仔细地察看着。所到之处,刘知县看到的均是一片狼藉。凡是值钱的,凡是能用的,都被劫掠一空。此时的刘知县已成了名副其实的穷光蛋了。
  刘知县在院内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他的胸脯因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为官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何况,他是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乞丐手里!刘知县越想越气愤,胡子都哆嗦起来。他命人修了一道奏折,派骑兵急驰府衙门,请知府大人调兵前来增援,捉拿龙飞儿一帮“罪犯”。
  安排完这件事,刘知县令所有的衙役集合。
  刘知县缓缓地站起来。他面无表情地环视着整齐站在院内的衙役们。这些衙役平时看上去威武雄壮,没想到在龙飞儿的队伍面前全都变成了窝囊废。
  刘知县颤抖着手指着衙役们,气愤地说:“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而你等废物,昨夜眼睁睁看着本县被那帮乞丐们百般羞辱,将衙内洗劫一空!你们还有何脸面站在本县面前!按常规,本县该治你们罪。不过,现在本县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立即去捉拿那帮乞丐!要是捉不到,你们每个人都提着脑袋来见我!”
  站在一旁的刘少爷一听这话,显得有些着急。别的他都不担心,他只是担心自己喜爱的白马会有什么闪失。他赶紧说:“爹,你派兵捉拿乞丐,千万别伤了那匹白马呀!”
  刘知县一挥手,不耐烦地说:“你这孩子,上一边去!大人的事你别瞎掺和!”
  刘少爷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爹,你要答应我,不准伤害白马!不准伤害白马!”
  刘知县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的衙役们。往常,他一下命令,衙役们总会不折不扣地去执行。而今天,他们却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蔫头蔫脑的,甚至个个腿肚子哆嗦起来!
  刘知县简直是暴跳如雷了:“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难道本县的话也不灵了吗?!”
  刘知县这么一喊,衙役们的腿肚子哆嗦得更厉害了。有几个甚至有些站不住了。
  刘知县走到站在队伍前面的捕头跟前,突然抡起胳膊“叭!”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告诉本县,为何不赶快去追杀乞丐?!”
  捕头“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刘知县连磕三个响头:“老爷,不是我们不去,我们确实害怕那些老虎和狗熊啊!老爷,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众衙役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一齐喊道:“老爷,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一提起老虎和狗熊,刘知县猛一激灵,昨晚上的恐怖之事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只硕大的大狗熊,仿佛又看到了大狗熊把他举到空中,然后一掌把他掴倒在床上的场面……他的脸开始隐隐作痛,颤颤巍巍地坐在了石凳上。
  师爷轻轻地为刘知县捶着背,趴在他耳边小声说:“老爷,衙役们说得也有道理,纵然是再凶悍的队伍,也不敢面对那么一群老虎和狗熊啊。硬逼着他们去,恐怕不但捉不到乞丐,反而会闹出个损兵折将的结局。依我看,不如先派人监视那群乞丐们的行踪,等援兵来了,再计议捉拿乞丐之事。眼下,我认为该先惩治一些人。”
  刘知县不解地问:“哪些人?”
  师爷道:“老爷,府内遭劫一空,那帮乞丐自然是主凶。然而,他们劫去的物品毕竟有限。而大多数的物品,是被县内的无数刁民劫掠而去。您说,这帮刁民不该治罪吗?”
   刘知县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嗯……有道理。”说着,刘知县站起来,对众衙役说:“都站起来吧!现在本县决定:捉拿乞丐之事,待援兵到后再计议。而今本县命你们在县城内逐家逐户调查,将昨夜参与抢劫本府的刁民悉数擒来,严惩不贷!”
  “是,老爷!”众衙役此时慷慨激昂。
  
  龙飞儿一行缓缓地穿行在密林中。他们行走的速度并不快,因为龙飞儿并不担心会有谁追杀,何况密林中荆棘丛生,行走起来异常艰难。
  进入密林后的第三天夜里,龙飞儿和他的队伍依然露宿在丛林中。月光如银,透过茂密的树冠散落下无数道亮丽的光线。丛林中很寂静,偶尔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有时也会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嗥声。
  夜半时分,奔波了一天的龙飞儿一行沉入香甜的睡梦中。突然,丛林中的鸟儿惊叫着“扑楞楞”飞起。老虎和狗熊们惊觉地站起来。龙飞儿和乞丐们也被惊醒。
  丛林中一道黑影如硕大的鸟儿“唰唰唰”在树间穿行,裹挟着一股冷风。待黑影来到龙飞儿一行的驻地跟前,“嗖——”的一道寒光,一枚飞镖“刷——”的一声插在了龙飞儿紧靠的树干上,离他的头仅几公分。接着,黑影“扑拉拉”地在丛林中很快消失。
  龙飞儿和乞丐们惊出一身冷汗。待醒过神来,龙飞儿站起来,发现飞镖上有一团白纸。众乞丐围拢过来,好奇而又警惕地注视着飞镖。龙飞儿轻轻地拔下飞镖,让乞丐点燃松枝,展开那团白纸,见上面写道:“壮士,救人救到底。那夜参与洗劫县衙的三百余百姓,而今被刘知县打入死牢,明日午时问斩。请设法营救。”
  龙飞儿看罢,暗暗思忖着:此人武功如此高强,看来只是来送信,并无要我性命之意,否则刚才那飞镖完全可插在自己的头上……莫非是个陷阱?不会……若是陷阱,想要我的命刚才就可取去……看来,参与抢劫县衙财物的百姓真的落难了……
  想到这儿,龙飞儿心生愧疚,暗暗后悔当初不该让草上飞去喊那些善良的百姓参与抢劫,否则,不至于如今将被砍头。龙飞儿拿拳头猛击大树,全然不顾疼痛。
  乞丐们抱住龙飞儿,纷纷劝道:“帮主,有什么事想不开,说出来大伙想想办法,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龙飞儿默默地仰头望天,眼中沁着泪花。他仿佛看到那群善良的人们被关在囚车中,押赴刑场……
  渐渐地,天色微明,丛林中升腾起浓浓的雾气,如一道道乳白色的屏障在荡漾着。待旭日初现,雾气渐渐散去,丛林中显得澄明而湿润。
  如往日一样,一个明朗而平静的早晨。鸟儿依然在枝头上鸣啭。草丛那青翠欲滴的叶片上布满晶莹的露珠。
  而龙飞儿的内心正在被苦恼浸泡着。从收到那团白纸起,他再未合眼。乞丐们也陪着他一直默默地坐到天亮。
  龙飞儿让乞丐们聚拢过来,声音凝重地说:“请大家把身上的金银财宝都拿出来。”
  众乞丐听罢,将身上的金银财宝拿出来放在龙飞儿面前,没有谁因私心杂念而故意隐藏一点什么。
  龙飞儿重新数了一下人数,然后将面前堆放的金银财宝搭配均分出实有人数的份数,不分年老年幼,一律平等。
  龙飞儿环视着乞丐们,声音有些哽咽:“我和大家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这是我终生难忘的一段日子。我很愿意和大家永久这么相处在一起,但我有我的苦衷。其实我舍不得大家,可我们还要分开。来,请大家从我面前的金银财宝中每人拿一份。”
  众乞丐听说龙飞儿要和他们分离,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帮主,我们现在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
  龙飞儿说:“大家不必多问,先各自取回金银财宝。”
  乞丐们此时不听话了,七嘴八舌地爆开了锅:“帮主,金银财宝是你领我们抢来的,我们不要!”“帮主,我们不能把这些财宝分了,我们要和你一块过日子!”“帮主,你不说明白,我们坚决不要这些财宝!”……
  龙飞儿让大家安静下来,说:“现在不是我们争辩的时候。谁要是不前来取财宝,就逐出咱们的队伍!”
  众乞丐无奈,各自取回自己的那份。
  龙飞儿强忍住奔涌而出的泪水,说话透出几分悲壮:“一会儿我要回县城办件事。大家和老虎狗熊们一同穿过这片林子后,就各自远远地找个地方置办些田地过日子吧。”他又对动物们喊道:“老虎和狗熊们!”
  老虎和狗熊们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候龙飞儿的命令。
  “你们穿越这片丛林后,各自回自己的山头吧!”龙飞儿说着,慢慢地蹲下身抚摸着这群忠诚的动物朋友。动物们似乎察觉到了别离的意味,纷纷聚拢到龙飞儿身边。
  草上飞突然问龙飞儿:“帮主,你是不是要回县城救那些将要被问斩的百姓?咱们有这样一支队伍,为什么不一块去劫法场?你一个人去岂不是以卵击石?”
  众乞丐也附和:“对,帮主,咱们一起去!咱们一起去!要生一块生,要死一块死!”
  龙飞儿被乞丐们的忠诚所感动,一股暖流在心中荡漾开来。其实,他内心何尝不想同大伙一起去劫法场。然而,他不想再同刘知县进一步激化矛盾。他知道,带领大伙一块去劫法场,双方打起来必然是一场恶战。他不想看到任何人无辜丧命,无论是乞丐们、动物们还是县衙的衙役们。他就只想一个人去换回那些在他的召唤下参与抢劫而即将被问斩的人们。
  于是,龙飞儿对大家抱抱拳:“如果大家还把我当作头领,就必须执行我的命令。草上飞听令!”
  草上飞跪地抱拳:“帮主,在下听令!”
  “我命你为临时头领,负责带大伙走出丛林。我到地方后,会令雪狐返回你们的队伍中。你安顿好兄弟们和动物们以后,要亲自将雪狐送到邻县的梁大人手中。我下山以后,谁要是擅自到县城,将严惩不贷!”
  草上飞泣不成声:“帮主……我们一直等你回来……”
  众乞丐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帮主,我们一直等你回来!”
  龙飞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他实在难以控制住喷涌而出的泪水,任凭泪水顺着脸颊哗哗流淌。已走出去很远,后面依然可清晰地听见众乞丐喊着:“帮主,我们一直等你回来!我们一直等你回来!”
  
  县城的街道两旁挤满了人,这其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来为即将于午时被问斩的人们送行的。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过来。前面鸣锣开道,紧随着一队骑兵,后面是一顶官轿,刘知县和刘少爷坐在里面。再后面是囚车里的犯人和随后的成群衙役。
  街道两旁的人群中不时有人哭喊着靠近囚车,但被衙役给打了回去。
  到了县城南面的法场,囚犯们被押下囚车,跪在一片空地上。他们全都遍体鳞伤,蓬头垢面,表情木然。
  他们的身后站着裸露上身、紧握大刀的刽子手。
  眼看午时已到,行刑即将开始。围观的人群中,有很多人开始啜泣。
  突然,一匹白马驮着一位少年疾驰而来。骏马的奔腾声和嘶鸣声打破了法场的死寂般的肃静。人们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眼瞅着少年骑着白马冲入法场中央。
  法场的秩序开始乱起来:衙役们刀剑出鞘,逼近雪狐;刘知县等一行官员腾地站进来,惊慌失措。
  龙飞儿大声喊道:“诸位不必惊慌,我不是来劫法场的!”
  刘知县瞅了瞅龙飞儿来的方向,确信只有他一人闯入法场后,这才定定地看了龙飞儿好一会儿,然后厉声喊道:“好你个臭要饭的,我本想派人将你捉拿归案,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来人,给我拿下!”
  衙役们围向龙飞儿。
  龙飞儿大喊:“且慢!谁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的队伍马上就到!”
  刘知县一听,挥挥手:“且慢!”然后他来到龙飞儿跟前:“你这臭要饭的,都死到临头了,还有何话要说?”
  龙飞儿骑在马上双手抱拳:“大人,请恕在下不下马行礼了!我今日来是想和你谈判,你如果不答应,那我的朋友随时等我的命令。他们离这不远,这其中有你熟悉的大狗熊,还有老虎。它们一来,你的队伍定会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这你是最清楚的,对吧?”
  一听龙飞儿带了老虎和狗熊,刘知县心头一惊,众衙役也开始腿肚子哆嗦,其中有一个刽子手吓得大刀掉在地上。他们当然领教过老虎和大狗熊的厉害。围观的人群也吓得面如土色,纷纷回过身去观望,弄不清楚此时是该走还是该留下。法场上一片死寂。
  只有刘少爷在走神儿。他根本没听到龙飞儿说了些什么。从雪狐一进法场,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在它的身上。他兴奋地、饶有兴趣地观赏着自己做梦都想见到的白马。若不是怕白马踢他,他早就跑过去和它拥抱了。
  刘少爷见法场上的人都面面相觑地木然而立,感到很纳闷。他发现自己的爹正哆嗦着双腿不知所措,就凑过去,娇里娇气地说:“爹,我要那匹白马。”
  刘知县正在回忆着那只和他同床共眠的大狗熊,突然听到儿子和他说话,这才愣过神来,懵里懵懂地说:“嗯……你说什么?”
  刘少爷又重复了一遍。
  “去去去!”刘知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真是孩子气,张口白马闭口白马的!”
  刘知县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拿袖子揩了揩,故作镇静地问龙飞儿:“臭要饭的……你说,你要和本县谈什么?”
  龙飞儿道:“大人,我想让你放了这些囚犯。”
  “什么?放了这些囚犯?”刘知县瞪大眼睛,“这些囚犯劫掠本县的财物,理当斩首,岂能随便放了?”
  龙飞儿说:“大人,我才是真正的主凶,是我劫了你的县衙。这些囚犯只不过是我派人召他们去的,他们顶多是从犯。这么办吧,他们抢去的财物由我赔偿,我的队伍抢走的财物由我的命来偿,你看如何?”说着,龙飞儿掏出4锭金元宝亮给刘知县看。
  看到黄灿灿的金元宝,刘知县眼睛一亮。但立刻,他又拿出了知县的派头:“你这臭要饭的,竟敢与本县讲什么条件!你知不知道,本县随时可取你性命?”
  龙飞儿一笑:“不见得吧,大人?如果你不答应,我一声令下,那群老虎和狗熊冲进法场来,恐怕你和刘公子将性命难保啊!忘了吗?嚆——嗷——吼——欧——”
  龙飞儿边说边学着狗熊和老虎的叫声。
  刘知县后退两步,又用袖子揩了揩额头。师爷凑过来,小声说:“老爷,依目前局势,由不得您不答应啊!您想想看,这臭要饭的若是将老虎和狗熊召进法场来,咱们有多少兵马都白搭啊!莫不如答应他吧!”
  刘知县点了点头,对龙飞儿说:“你当真肯替这些囚犯顶罪?”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龙飞儿毫无惧色。
  “那么……”刘知县有些怀疑地看了龙飞儿一眼,“你能保证……那群老虎和……狗熊……不来?”
  龙飞儿说:“我保证它们绝对不会骚扰贵府!”
  协议顺利达成。刘知县命人将囚犯全部当场释放。囚犯们来到龙飞儿跟前,齐刷刷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感激万分地说:“恩人哪!恩人哪!”
  龙飞儿下马将他们扶起,说:“都是我连累了你们,赶快回家吧!”
  看着囚犯们走出法场,龙飞儿对雪狐说:“雪狐,回到丛林中去吧!”
  雪狐摇了摇头。它想和主人在一起。龙飞儿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雪狐劝走。
  刘少爷见雪狐要走了,拽住爹的胳膊摇晃着:“爹,我要白马!我要白马!“
  龙飞儿说:“少爷,像你这德性,别指望这白马了!”
  雪狐跑出场外,回过头定定地看了主人一眼,然后放开四蹄向丛林奔去。
  龙飞儿钻进囚车,在衙役的押解下赶赴县衙。围观的人群中一片唏嘘声。今日,他们总算看到了这位英雄,而他的壮举无疑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夜里,龙飞儿独自被关在监牢里。月光透过气窗照到监牢中散落铺着的草上。龙飞儿手脚分别戴着铁镣静静地躺在草上。铁镣的束缚使他感到了死亡的气息。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其实他同任何人一样,当死亡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时,他同样感到深深的恐惧。他难以想象得出当刽子手抡起大刀,使他身首离异时会是一种什么滋味。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他的眼前已出现了自己的脑袋旋转着滚落到地上,脖颈处喷溅鲜血的恐怖场面。他赶紧闭上眼睛。
  说实话,龙飞儿也后悔为什么没率领他的队伍去劫法场。若那样的话,他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身陷囹圄,等待斩首。但这只是一转念的事。更多的时候,龙飞儿还是认为自己并未做错,因为他的行为算得上是一个男子汉的壮举。龙飞儿如此想的时候,甚至产生出一种颇有英雄气概的自豪感。龙飞儿就这样在自豪、后悔、恐惧等多种情感的交融中打发着他已所剩无几的时光。
  突然,外面传来熟悉的马叫声。这叫声悲伤、幽怨,还夹杂着愤怒。龙飞儿侧耳细听,分辨出这是雪狐的叫声。他的内心流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匹忠诚的马不会轻易去丛林中。同时他又担心雪狐如此莽撞地在县衙门外叫唤会发生什么不测。
  县衙门口站岗的衙役刚开始还拿着刀追杀雪狐。但后来,他们也被雪狐的忠诚所感动,不时地啧啧称赞:“难得的好马啊!比人都讲义气!”于是,他们就任由雪狐在县衙墙外徘徊。
  龙飞儿趴在草上悄悄地哭了。对雪狐的思念,对乞丐们和动物们的思念,对已故亲人的思念,此时都涌上心头。尽管他四处流浪异常艰辛,尽管他遭遇过种种险境,但此时的他留恋过去的每一天。更重要的是,对死亡的恐惧越来越沉重地压迫着他,令他感到惴惴不安,难以平静。求生的本能使得他急切地盼望乞丐们能尽快率领动物们前来营救他。他观察着监牢的每个角落,但发现要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除非变成一只小鸟从气窗飞出去。
  突然,龙飞儿听到监牢的屋顶处有轻微的响动。他停止哭泣,警觉地注视着上面。过了不一会儿,屋顶处开始往下掉土,接着,上面突然开了一个洞,且洞口逐渐扩大!
  龙飞儿屏息静气,心“怦怦”直跳。他不知道是谁在上面,更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屋顶上伸下一根绳子,一条黑影顺着屋顶的洞口缓缓飘下来。
  黑影蹲下身来,悄声说:“小兄弟,别怕。”
  龙飞儿看见黑影头戴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他惊恐地问:“你是谁?”
  黑影捂了一下龙飞儿的嘴:“小声点。我是梅花剑客。”
  龙飞儿一听,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感到从未有过的高兴,因为梅花剑客的到来,使他看到了生的希望。他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准备和梅花剑客一同逃出去。
  梅花剑客拿出一枚银针,在龙飞儿戴着的铁镣的锁头上轻轻地鼓捣了没几下,那锁头竟很轻易地打开了。
  奇怪的是,龙飞儿突然又有些犹豫了:“大侠,我不能走,我答应过刘知县替那些囚犯顶罪的。若逃了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梅花剑客笑了。他拍了拍龙飞儿的脑袋:“你这小傻瓜,都什么时候了,还对那昏官讲信用?走!”
  梅花剑客先让龙飞儿拽着绳子爬了出去,他随后爬到屋顶。他让龙飞儿趴在他的背上,接着脚步轻盈地背着龙飞儿跳到围墙外。
  雪狐悄悄地走到跟前,亲昵地舔着主人的脸。梅花剑客和龙飞儿共同骑上雪狐,抄偏僻小道离开县城往东驰去。
  到了丛林边缘,两人翻身下马。龙飞儿紧紧握住梅花剑客的手,动情地说:“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梅花剑客道:“小兄弟,不必客气。你不是曾经对我施予不杀之恩吗?这下咱俩扯平了!”
  龙飞儿不解地问:“大侠,你怎么得知我身陷囹圄?”
  梅花剑客笑了笑:“其实我根本未离开县城,我一直在监视你的行踪,盼望能回报你的不杀之恩。昨夜丛林中甩给你飞镖向你通风报信的便是我。我一直敬重兄弟的侠肝义胆,如不嫌弃,我愿与你兄弟相称!”
  龙飞儿握住梅花剑客的手,亲切地叫了声“大哥!”然后让梅花剑客详细教他如何用银针开启锁头。
  两人告别之后,梅花剑客转眼间没了踪影。而龙飞儿骑上雪狐进入丛林。
  天亮时分,龙飞儿和雪狐找到了自己的队伍。重逢的喜悦弥漫了整个丛林。龙飞儿和乞丐及动物们一一拥抱。无论是人还是动物,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泪花。尤其是老虎和狗熊们,将龙飞儿围得水泄不通。
  吃罢早饭,龙飞儿率领队伍来到一座山上。站在山顶眺望,群山连绵,逶迤起伏。龙飞儿经过观察,确立了行走的路线后,就率领队伍沿着山岗东行。
  中午时分,龙飞儿一行来到一座地势险要的大山上。山的南北两侧都是陡峭的悬崖。吃完午饭,龙飞儿他们正在休息,突然动物们发出烦躁不安的低鸣声。
  龙飞儿和乞丐们立即站起来,四下里一看,一队约三百人的骑兵正悄悄地往龙飞儿休息的方向摸来,双方距离约二里地。龙飞儿立即命令乞丐们躲到树后,让动物们趴在草丛中。
  骑兵缓缓地靠近。龙飞儿发现刘知县和刘少爷在骑兵队的中间。他立刻明白了,是刘知县率兵来追杀他们。龙飞儿招呼乞丐们从树后走出来,让动物们站出来。他并不害怕,因为他领教过刘知县那群手下的本领。他们是属于一见了老虎和狗熊就撒开脚丫子逃命那一伙的。
  刘知县率领骑兵队在距离龙飞儿一行约一里路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的位置处在一个山坡下。刘知县策马来到骑兵队前面,对着龙飞儿大声喊道:“臭要饭的,我看你还想往哪儿跑!你是投降呢,还是让骑兵抓你回去?”
  龙飞儿哈哈大笑两声,高傲地说:“你们能把我们怎样?难道你忘了,你那群手下一见到老虎和狗熊是什么样子了?还想捉我,我看还是你下马投降吧!哈哈哈哈!”
  众乞丐也随声附和:“对,还是你这昏官下马投降吧!哈哈哈哈!”
  刘知县并不恼怒,同样高傲地说:“臭要饭的,你听明白了,我今天率领的可是知府大人给我派来的精兵强将,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
  龙飞儿依然毫不畏惧:“知府派来的又怎样?即便是皇上派来的御林军,同样不是我这群动物朋友的对手!”
  刘知县有些神秘地说:“臭要饭的,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刘知县举起一根棍子状的东西,“见没见过?”
  龙飞儿定睛一看,不知是什么东西,便说:“不就是一根打狗棍吗?我这群要饭的弟兄每人都有一根,有什么稀奇的!”
  龙飞儿不想和刘知县继续磨嘴皮子。他朝动物们一挥手,动物们便明白了这是进攻的信号。
  大狗熊们趾高气扬地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老虎们跟在后面。它们看上去不象是去打仗,因为它们懒懒散散的,一点紧张气氛都没有。它们很了解那些骑兵,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刘知县见动物们朝他们走去,便对骑兵队的头领嘀咕了几句。头领突然喊了一声:“准备!”
  龙飞儿觉得喊口令的头领实在有些滑稽可笑,看他那煞有介事的样子,真让人乐破肚皮。
  骑兵们人人手中端着一根棍子状的东西,对准渐渐靠近的动物们,突然棍子状的东西“叭!叭!叭!”响成一片,周围的树木“刷刷”作响!
  龙飞儿和乞丐们吓了一跳,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纷纷本能地躲到树后。老虎和狗熊们听到声响后也吓得一愣,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并无什么危险,便又继续往前走。
  山下的骑兵又上来一个梯队,同样端起棍子状的东西“叭!叭!叭!”一阵乱响。动物们又愣了一下,它们也搞不明白那棍子状的东西射出的是什么。但并未伤及它们,于是继续往前走。
  龙飞儿怕那些棍子状的东西会伤害动物们,就赶紧喊:“老虎——狗熊——回来!”
  老虎和狗熊们就很听话地返了回来。
  龙飞儿不可能明白,刘知县率领的骑兵所使用的棍子状的东西就是枪。当时,洋枪刚刚流入中国,在县级衙门尚没有枪,而在府所在地的军营中有专门配枪的骑兵。
  龙飞儿认真检查动物们的身体,发现无一有损伤。在几只大狗熊的身上,龙飞儿发现了几粒铁砂粒被沾在狗熊身上厚厚的松油中。龙飞儿抠下来放在手里仔细端量,猜测出那棍子状的东西射出的就是铁砂粒。而且,龙飞儿也明白了,这些铁砂粒难以伤及大狗熊,因为狗熊日常反复将身体在松树干上蹭,日积月累,就在周身积聚了厚厚的一层“铠甲”。
  于是,龙飞儿产生了一个念头:为什么不利用这些“铁甲熊兵”攻击官兵呢?
  动物们在龙飞儿的指挥下有顺序地站好队,大狗熊在前,老虎在后。为防止伤及大狗熊的面部,龙飞儿让大狗熊侧着身子下山。老虎则躲在大狗熊的后面脸部正常对着山下。
  山下的骑兵有些不耐烦地等待着。他们以为动物们被打败了,因而显得有些高傲、狂躁。
  动物们浩浩荡荡地向山下进发。大狗熊的样子有些滑稽可笑,因为龙飞儿令它们侧着身走,也就是左边的两只掌先迈,右边的掌后迈,根本就不是正常的走法,加上是在斜坡上走,因而大狗熊们看上去仿佛都是瘸子,走起路来也很慢。有一只大狗熊迈左掌时一不小心踩空了,就象个皮球似的翻滚了好一段才停下来。
  山下的骑兵仿佛在蛮有兴致地欣赏一场特殊的动物表演。看到那只翻滚的大狗熊,众骑兵笑得前仰后合。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方阵,更未见过如此趟路的大狗熊。
  动物方阵笨拙地靠近了山下的方阵。刘知县见骑兵们只顾欣赏动物们却忘了打枪,就声嘶力竭地喊:“快!打枪!打枪!”
  众骑兵这才列阵举枪。随着一排排枪响,铁砂粒雨点般击打在大狗熊的身上。大狗熊只感到那些裹挟着火药味的铁砂粒碰撞到自己的身体后便“刷刷”响着纷纷落地,并未对自己的身体带来任何伤害。因而,有几只大狗熊竟挑衅地立起身体,用前掌拍打着胸脯,面对着枪口奋勇向前!
  骑兵们有些害怕了,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手中那神奇的武器在动物们面前失去了战斗力。尽管刘知县和骑兵队的头领狂喊着命令骑兵们一个梯队一个梯队地轮番放枪,但动物们依然雄赳赳气昂昂地慢慢靠近了。
  动物们距离骑兵们五六十米远的时候,骑兵们彻底失望了。尽管刘知县挥舞着剑喊叫着让他们继续放枪,但他们还是如洪水溃堤般狂泻而退,纷纷掉转马头疯狂逃命。动物们按照龙飞儿的命令不去追赶。龙飞儿怕动物们大开杀戒。而那样的血腥场面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草上飞骑上雪狐,按龙飞儿的指令下山捉拿刘少爷。龙飞儿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平日里呼风唤雨、连自己的爹审案时都要干涉的花花公子。
  见大势已去,刘知县催促着刘少爷掉头逃跑。刘少爷在掉转马头的一瞬间,发现了自山顶飞奔而下的雪狐。于是,他痴迷地欣赏着雪狐的优美姿态,全然忘记了自己危险的处境。刘知县大声喊着自己的儿子,刘少爷这才有些不情愿地随着爹逃跑。但问题是,刘少爷边跑边回头欣赏雪狐,渐渐地速度就慢下来了。直到发现雪狐驮着草上飞眼看就要追上他了,这才惊恐万分地挥鞭策马飞奔。
  龙飞儿看着远去的草上飞,突然有些后悔派草上飞去捉刘少爷,担心草上飞会发生什么不测,便令乞丐们原地待命,自己则骑上旋风,率领所有的老虎和大狗熊急匆匆前去接应草上飞。
  溃逃的骑兵们跑出去五六里地后,发现后面不见了刘知县和刘少爷,又见动物们并未追来,这才忐忑不安地停下来。很显然,他们自己很清楚,作为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人,他们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那就是不该把刘知县扔在后面,而自己却狼狈溃逃。骑兵队的头领更是羞愧难当。他令骑兵们躲进丛林中,自己则悄悄地观察着后面的情况,准备根据事态的进展,决定是否返回去营救刘知县和刘少爷。没过多大一会儿,头领听到了马的奔跑声,接着看到了刘知县和刘少爷拼命抽打着马正奔他们而来,后面是一匹白马驮着一个乞丐紧追不舍。待确定后面并无老虎和狗熊追赶时,头领变得兴奋异常,因为他看到了将功赎罪的好机会。他兴冲冲地对骑兵们说:“弟兄们,装好弹药,准备战斗!”
  草上飞有些沾沾自喜,因为他马上就可以捉到刘少爷了。然而,就在他靠近刘少爷骑的枣红马准备擒拿这个狂妄的少爷时,前方不远处的丛林中突然蹿出一大队骑兵挡住了去路。草上飞只好急忙让雪狐停了下来。
  刘知县和刘少爷高兴万分地回到骑兵队的前面,掉转马头幸灾乐祸地看着草上飞。一个梯队的骑兵齐刷刷地端着枪,对准了草上飞和雪狐。
  草上飞被突然的变故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眼下掉转马头逃跑已是不可能的了。
  刘知县的角色变换得很快:刚才还是个抱头鼠窜的可怜虫,现在又变成了至高无上的知县大人。他阴沉沉地盯着草上飞,恶狠狠地说:“臭要饭的,怎么不追了?本县在此,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草上飞倒是很有脾气,不卑不亢地说:“你这狗官,今天算我倒楣,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剐随你便,只是我绝不会投降!二十年之后,老子我照样是一条好汉,到时依旧会追杀你这狗官和你那横行霸道的孽子!”
  刘知县气得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齿地说:“你……你这臭要饭的……都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嘴硬!好,大家给我听着,将这臭要饭的连同那白马乱枪射杀!”
  骑兵们举枪瞄准。草上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表现得临危不惧,视死如归。
  突然,刘少爷匆忙翻身下马,快步跑到雪狐面前,转过身面对骑兵们的枪口,大声喊道:“谁也不准打白马!要打就先打死我!”
  骑兵们被刘少爷的举动搅得“举枪不定”,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
  刘知县气得暴跳如雷。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在这关键时刻竟能去护着白马。他抖动着嘴唇,厉声斥责道:“你这逆子!怎能如此敌友不分,好歹不知!这臭要饭的和那白马想取你我父子之命,你竟然护着那白马,真是岂有此理!还不快快躲开?!”
  刘少爷倔犟地撅着嘴说:“我不管!就是不能打白马!就是不能打白马!”
  龙飞儿率领动物们,远远地听到了刘少爷和他爹激烈的争吵声。他和动物们悄悄地进入丛林中,慢慢地来到了骑兵们所在位置的旁边,凝神听去,听出了刘知县父子争吵的原因。龙飞儿没想到刘少爷如此钟爱雪狐,竟然面对骑兵们的枪口,誓死要保护雪狐!突然间,龙飞儿的心中萌发出对刘少爷的百般感激。是啊,如果没有刘少爷的极力阻拦,此时草上飞和雪狐早已被乱枪射死了。
  刘知县见自己的儿子如此执拗地护着白马,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他不耐烦地朝骑兵们挥挥手:“把这逆子给我拽回来!”
  龙飞儿一听,知道刘知县要来硬的了,便赶紧对动物们说:“快叫!快叫!”
  “吼——欧——”
  “嚆——嗷——”
  霎时间,骑兵们旁边的丛林中,接连响起老虎和狗熊们的狂叫声。接着,狗熊在前,老虎在后,威武雄壮地走出丛林。
  骑兵们乱了方阵,掉转马头哭天喊地地争相逃命。刘知县对着儿子大喊一声“快上马!”便紧随骑兵仓惶逃窜。
  刘少爷刚想上马,龙飞儿大喊一声:“少爷,请留步!”
  刘少爷不知所措地木然立在那里,目光中充满恐惧。
  龙飞儿来到刘少爷面前,友好地看着他,双手抱拳道:“少爷,多谢对我的弟兄和雪狐的救命之恩!”
  刘少爷嘴唇抖了一下,疑惑不解地望着龙飞儿说:“什么……什么……雪狐?”
  龙飞儿笑了一下,说:“雪狐就是我这匹白马的名字。”
  刘少爷这才明白。他有些腼腆地笑笑,与从前的刘少爷判若两人。他红着脸说:“没……没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人杀了它……”
  刘知县发现自己的儿子没有跟在他的后面,又策马返回。当他看到儿子同龙飞儿在友好地说话时,先是诧异了一会儿,然后警惕地停在离龙飞儿约四五十米远的地方。他担心儿子上了龙飞儿的当,便大声喝道:“小要饭的,你想把少爷怎样?”
  龙飞儿看了刘知县一眼,鄙夷地说:“没想到你堂堂知县大人,竟比自己的儿子差许多。要不是刘少爷拼命相护,我这个弟兄和这匹白马恐怕早被你下令乱枪射杀了!看在刘少爷面子上,我不想与你计较。你放心,我不会动少爷一根汗毛,因为我俩已是朋友了!”
  龙飞儿对刘少爷说:“少爷,你喜欢雪狐吗?”
  刘少爷眼睛一亮:“喜欢!做梦都想着白马!”
  “好!”龙飞儿迟疑了一会儿,“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就送给你。其实雪狐是我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不想送给任何人。但念你对雪狐如此痴恋,又救了它一命,我还是忍痛割爱送给你。”
  刘少爷高兴得蹦了起来,握住龙飞儿的手连连说:“谢谢你!谢谢你!”
  草上飞听说龙飞儿要将雪狐送给刘少爷,坚决反对。但龙飞儿主意已定。
  龙飞儿来到雪狐面前,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雪狐已听明白了龙飞儿刚才的话,它缓缓地摇着头,眼中滚出几颗泪珠。龙飞儿耐心地抚慰着雪狐,自己也忍不住流起泪来。
  刘知县父子准备返回了。刘少爷骑上雪狐,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龙飞儿有些忧郁地对刘少爷说:“好好伺候雪狐,它是一匹难得的好马。”
  刘少爷说:“放心,壮士,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刘知县父子策马离去。跑出去好几里地了,雪狐又驮着刘少爷返了回来。它用头蹭着龙飞儿的脸,难舍难分。如此“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雪狐这才扬蹄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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