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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 谢桂林
7 睡在榆木树上的孩子
树娃其实不叫树娃。在家里，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都叫他小宝。
树娃五岁的时候，爸爸就被龙老爷带人抓去当壮丁，到部队服役去了。
由于这些年烽火不断、诸侯混战，树娃的爸爸就一直没有回家。
前年夏天，龙老爷再次带着一队乡丁抓壮丁，来到树娃家。
树娃家里只有爷爷奶奶，还有妈妈和树娃。
树娃爷爷问龙老爷：“龙老爷，我家小宝他爸不是已经在队伍里服役吗？怎么还来我家抓壮丁啊？”
龙老爷说：“现在，我们采菱村家家都不肯去当兵。我当镇长的怎么好向上面交差呀！再说，你们家如果实在没有人去当壮丁，缴费也可以么。你们可以缴纳五十两白银，我花钱请别人去当兵！”
树娃爷爷说：“我们家实在很穷呀，拿不出半个铜板来，请龙老爷发发慈悲，网开一面吧。”
龙老爷脸色一变：“那可不行！如果你们交不出五十两白银，我就只好让小宝他娘充军抵数了！”
树娃爷爷说：“小宝他娘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去当壮丁啊！这真是造孽啊！再说，我家小宝还很小哇！小娃儿不能离开娘呀！”
龙老爷说：“话可不能这么讲，古代就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典型范例！如今时代不同了，女子同样可以在部队里服役，战时上阵杀敌，闲时做饭洗衣！”
龙老爷不顾树娃爷爷的极力反对，指挥乡丁将树娃妈妈强行带走！
树娃妈妈望着儿子哭喊道：“小宝！小宝！小宝——”
树娃被爷爷的双手紧紧抱住，他一边挣扎一边朝渐渐远去的妈妈呼喊：
“妈妈！妈妈！妈妈——”
随着母子俩此起披伏的哭喊声，龙老爷和乡丁押着树娃妈妈，渐渐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树娃的茅屋门前有一棵三百五十岁的古豹榆木树。树高六丈，树身五人合抱才能围绕，树冠雄伟，挺拔高大。榆木树树根凸露地面，盘根错节，酷似蛟龙卧地。榆木树的表皮极似豹皮纹身，它还可以随着季节的变化改变颜色。
从妈妈离家的那一天开始，树娃总是喜欢爬上那棵榆木树。
爷爷问：“小宝，你爬到榆树上做什么呀？快下来！千万别摔着了！”
“爷爷，我在榆树上，我可以看见爸爸和妈妈回来的路——”
爷爷无言以对，只好不停地摇头叹息。
树娃晚上也要睡在榆树上。
早晨，爷爷把早饭做好了，就对着榆树喊：“小宝，快下来，爷爷把早饭做好了！”
树娃就下树，和爷爷一起吃早饭。
晚上，爷爷又要喊：“小宝，快来屋里和爷爷一起睡觉吧！”
“我不！我要睡在榆木树上！”
“你天天睡在榆木树上，你不是我的小宝，你是榆木树的娃娃！以后，我就喊你树娃！”
“树娃就树娃！反正我要在树上睡觉！”
“你真是一个榆木脑袋！”
“我不是榆木脑袋！我是聪明脑袋！”
“聪明脑袋怎么不睡在自己房间里？你看桃花也没有爸爸妈妈，人家桃花也是留守儿童，可是，桃花就和她奶奶一同睡在房间里，人家可不学你！还有，西头虎娃子也是留守儿童，虎娃子也睡在房间里！虎娃子的爷爷还是植物人呢！虎娃子不光是和植物人爷爷睡在一起，虎娃子半夜里还起床，给他爷爷喂擂茶喝！树娃，你就不能学学虎娃子吗？”
“爷爷，要我学虎娃子也行，关键是你也学虎娃子的爷爷，马上给我变成一个植物人！”
“混账小子，你是嫌爷爷命大吗？我要告诉你爸和你妈，让他们好好教训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狼崽子！”
树娃本来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可是，树娃和爷爷吵嘴之后，赌气不理爷爷爷啦！但是，不和爷爷说话，树娃在家里就没有人可以说话！
树娃独自决定远行，他要找自己的爸爸妈妈去！
还好，树娃的宝马赤兔电光还在。桃花和阿牛、杏花、荷花，挖完了桃树苗后，都把自己的马儿卖掉了，只有树娃一直养着他的赤兔电光。
现在，树娃从榆木树上下来，解开马缰，轻轻一跃就骑上了赤兔电光。
爷爷问：“树娃，早饭给你做好了，你不吃饭，骑马干什么去？”
“我找爸爸和妈妈去！”
“为什么突然要找爸爸妈妈？”
“我让你也尝尝，当留守儿童的味道！”
“小崽子！你——”
爷爷气得胡子抖抖索索、厉声痛骂孙子的时候，树娃已经骑着赤兔电光跑得无影无踪啦！
树娃骑着赤兔电光翻过了万阳山，很快就进入莽莽的原始森林虎头山。
在虎头山密密的原始森林，树娃忽然遇发现了一个黑影，敏捷地从远处草丛里一跃而过！
树娃心里一惊：是豹子！
树娃随身带着一张弓箭，树娃正要举箭射击豹子，陡然发现那是一个男孩子，不是一头豹子！
树娃打马上前，拦住那个小男孩。
树娃问：“喂，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学豹子跳跃？”
“我是豹猫，我从小一直就是这样像豹子一样奔跑，所以，认识我的人都叫我豹猫。”
交谈十分钟后，树娃和豹猫不仅成了一对很窝心的朋友，而且，他们还决定结伴而行！
豹猫和树娃共同骑着赤兔电光，继续往南方走。
豹猫问：“树娃，你一个人骑着一匹马，到哪里去呀？”
“我要找我的爸爸和妈妈。”
“你爸爸和妈妈在哪儿？”
“爷爷说，我的爸爸和妈妈在南方，他们都在军队里服役。”
“啊，原来如此。不过，我很佩服你的胆量！你真勇敢！”
“你呢，豹猫，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我呀，天天在山林里找食物。”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人到处跑？”
“我家里没有别人，就是我一个，我是一个孤儿。”
“你真可怜。我还以为我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爸爸和妈妈都不在家里。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我的爸爸了。想不到，你比我更加不幸！”
“不过，我现在也习惯了。一个人也好，没有人管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很自由的。”
豹猫说得很轻巧，但是从他的语气里，树娃还是发现豹猫有一点点的忧伤，豹猫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无奈。
豹猫似乎看出了树娃的发现，很轻松地说：“我带你去我的家园吧！”
“好，我们现在就去！”
他们一起来到虎头山山腰，在一棵特别大的阔叶榕之下，有一个小小的草棚。豹猫指着草棚，对树娃笑笑，说：“树娃，看见了吧，这就是我的家！”
两人下马，走进草棚。果然，树娃在草棚里看到了很多小刀子叉子，还有很多山上的野果子：野石榴、猕猴桃、刺草莓等等。
树娃知道，这些野果子，都是豹猫最好的粮食。
这天晚上，树娃和豹猫就一起住在草棚里过夜。
树娃吃着豹猫的刺草莓。
豹猫问他：“树娃，刺草莓好吃不？”
“好吃。”
豹猫嚼着树娃带来的蒿子粑粑。
树蛙问：“豹猫，蒿子粑粑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树娃和豹猫咬一口食物，互相望着对方的脸，嘿嘿地笑一声。
再咬一口，再望望对方的脸，又嘿嘿地笑笑。
树娃和豹猫吃着晚餐，就像在吃着山珍海味一样津津有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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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桂林，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获冰心儿童文学奖。湖南桃源高级教师，现居上海闵行区七莘路2315弄广海花园34号301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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