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世界儿童文学网 作者:王泽彦
第十六章 计毙火狐
狗剩子表情凄然地跟在龙飞儿身后,为龙飞儿送行。此时,他的内心很忧伤,和龙飞儿离别的伤感紧紧缠绕着他,从他的内心牵出颗颗思恋的泪珠,在眼睛中盈动着。这些日子,他和龙飞儿成了形影不离的好伙伴,而且,和龙飞儿共同面对丁财主以及共同战胜丁二魔那帮土匪之后,他俩成为患难与共的好兄弟。狗剩子渴望龙飞儿能留下来,和他们一家人共同生活。然而,无论他和爹娘怎样挽留,龙飞儿就是不答应。龙飞儿将黑大憨和猴子们打发走后,便匆匆离去。这让狗剩子在感情上难以接受。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永远和龙飞儿在一起啊!
龙飞儿同样闷闷不乐地往前走去,他同样很珍惜同狗剩子亲密无间的感情。他不会忘记自己和狗剩子在一起度过的快乐与惊险的时光,哪怕是吹着柳笛欣赏贪婪吃草的羊群;玩游戏时狗剩子输了后撅着嘴赌气不再理龙飞儿,龙飞儿便拿狗尾巴草去蹭狗剩子的脖子,直到他痒得破涕为笑——这些有趣的小事都会留在龙飞儿的记忆深处,成为他生活中如闪烁的星星般的美好回忆。
走到村口,龙飞儿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身去定定地看着狗剩子,目光中充满眷恋。狗剩子低着头,不时地用鞋胡乱踢着地上的草,两行眼泪缓缓地流淌下来。龙飞儿轻轻地擦去狗剩子的泪水,自己也忍不住流下泪来,说话时声音有些哽咽:“别送了,回吧。”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便将自己的真名告诉了狗剩子,并解释了隐瞒真名的原因。之后转过身,径直往前走去。
龙飞儿走出去半里多地了,狗剩子突然哭喊道:“哥——”龙飞儿停下来,转过身去,看到狗剩子站在初秋的原野中不停地挥着手,在偌大的原野中显得那么单薄而孤独。那悲凄的呼喊声如一把无形的钩子,将龙飞儿的心抓挠得抽搐着,同时,股股依恋泉水般往上涌动,化作泪水肆意流淌。此时,龙飞儿真想跑到狗剩子身边,将他紧紧地拥在怀里,然后,和他一起回到村里。龙飞儿竭力控制住自己,透过朦胧的泪眼看了看狗剩子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走去。
深秋时节,龙飞儿来到一片山林中。此处群山逶迤,山峦跌宕。大多数的树木都落叶了。小草枯萎了。龙飞儿在山林中艰难地穿行。他不知道这山林到底有多大。
走了三日,龙飞儿感到自己的体力渐渐不支。这些日子,饥饿始终困扰着他,野果毕竟难以让他填饱肚子。他感到头晕目眩,双腿如灌了铅般难以迈动。他背靠一棵树坐了下来。此时,恐惧袭扰着他。在这片大山林中,没见到一个人,至今也未能走出山林,这使龙飞儿意识到,依自己目前的处境,怕是要葬身山林,成为野兽们的食物了。求生的本能使得他挣扎着站起来,拼命挪动沉重的双腿。但仅走了十几米远,疲倦与饥饿又使得他寸步难行。他瞅准一棵树,想爬到树顶上去躲避野兽的袭击。但任他如何拼出全身力气,最终也未能爬得上去。他瘫坐在树下,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不知不觉中昏迷了过去。
龙飞儿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小木屋中。炕边坐着一位面部毫无表情的老人,正在低着头“巴嗒巴嗒”地抽着旱烟。可怕的是,老人的白发差不多有三尺长,且蓬乱无章,如披着满头杂草;白胡子差不多有一尺长,将嘴遮得严严实实。
地上趴着一条狼青色的大狗,正默默地看着主人抽烟。
龙飞儿虚弱地说:“爷爷……我这是……在哪儿?”
见龙飞儿醒来,老人将一木碗温开水端过来,说:“喝吧。”
听老人讲,他在狩猎时正巧碰到昏过去的龙飞儿,便将他背回家。龙飞儿从今天上午一直睡到下午。
龙飞儿缓缓地爬起来,挣扎着跪在炕上,朝老人磕了三个头,动情地说:“多谢……爷爷……救命之恩!”老猎人赶紧扶龙飞儿躺下,说:“孩子,莫客气啦!”
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龙飞儿观察起这座温馨的小屋。小屋是用圆木垒成,墙缝用黄泥糊住。墙上挂着两把弓箭。屋内日常用的器具多是木头做的,包括水缸、水瓢、碗等,看上去原始而简陋。
中午,老猎人给龙飞儿炖了野鸡肉,龙飞儿总算饱享了许多日子以来难得的一顿美餐,感觉体力恢复了许多。龙飞儿好奇地问老猎人:“爷爷,你为什么跑到这山林中来?”
老猎人沉默不语,只是抽着烟。龙飞儿隐隐感到,老猎人的心里必定有难言的苦衷,便不再追问。
吃完午饭,老猎人默默地背上弓箭,领着狼青狗走出家门。傍晚回来的时候,背着几只野兔和野鸡。
第二天,龙飞儿拿起他那杆枪,有些炫耀地对老猎人说:“爷爷,你猜这是什么?”
老猎人定定地看着枪,摇摇头。
龙飞儿拽着老猎人来到外面,在地上立起一块木柈子,然后举枪瞄准。
老猎人和狼青狗站在一边疑惑不解地看着,不知道龙飞儿到底在干什么。
“叭!”的一声,立在地上的木柈子倒了。同时,老猎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狼青狗狂叫着跑到屋里。
龙飞儿差点笑出声来。他没想到老猎人会被枪声吓成这样,就赶紧走上前扶起他,扑打掉他身上的土,关切地问:“爷爷,没事吧?”
老猎人依然惊恐万分,指着龙飞儿手里的枪说:“这是……是啥玩艺儿?”
龙飞儿说:“爷爷,这是枪,很厉害的!”接着,龙飞儿教老猎人打枪。老猎人刚开始很害怕,说啥也不敢摸枪。但渐渐地,老猎人胆子大起来,在龙飞儿的指导下,终于敢打枪了,且对枪的兴趣越来越浓厚。经过几天的实弹训练,老猎人便能准确地击中目标了。他毕竟是多年的老猎人,学打枪要比一般人快。
闲暇之余,老猎人对枪爱不释手,总愿端着枪瞄瞄这,瞄瞄那,且嘴里还时常嘟囔着“叭叭叭!”,满脸的兴奋与激动,如一个调皮的老顽童,跟刚开始龙飞儿见到他时判若两人。见老猎人对枪如此喜爱,龙飞儿便说:“爷爷,你要喜欢,我送给你啦!”
老猎人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便问:“你说啥?”
龙飞儿又重复了一遍。
老猎人的双眼射出欣喜的目光:“当真?”
龙飞儿点点头。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老猎人用这杆枪打猎时,只能打野兔和狼之类的动物,其它诸如老虎和狗熊、飞鸟等动物均不能打。
或许是因为龙飞儿送枪的缘故,老猎人的话多了起来。听他介绍,十几年以前,他领着唯一的儿子和一条小狗来到这座山林中,靠打猎为生。没想到,三年前,他的儿子被一只火红的狐狸咬死。那只火狐非常厉害,无论老猎人用什么办法捕杀,它都能机智地躲过。比如说老猎人在火狐的洞穴出口处的草丛中布下铁夹子,火狐不知用什么办法将铁夹子碰得并拢后,再叼着铁夹子送到老猎人的门口!更可恨的是,火狐时常在夜半时分来到老猎人的窗口,撕破窗上御寒用的树皮,对着屋里哈哈大笑!
老猎人在说这些事的时候,眼中喷射着怒火。他怒不可遏地握紧手中的枪,发誓要把火狐杀死。
龙飞儿非常理解老猎人痛失爱子的心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猎人得到枪以后会那么欣喜若狂。
老猎人还介绍,那只狼青狗叫“青豹”,它拥有狼和狗的血统,是老猎人当初领来的那只狗与狼交配后产下的,因此凶悍强壮,敢与狼撕咬。老猎人的儿子去世后,青豹成了他唯一的伙伴,它白天陪老猎人出去打猎,夜里睡在木屋中主人为它搭的窝里,与老猎人寸步不离。青豹曾几次去追杀火狐,但都被火狐放出的又臊又臭的毒气熏得被迫停止追杀——狐狸在受到惊吓时,尾巴的分泌腺都会分泌出一股强烈的臭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狐骚”。
这天夜里,龙飞儿正舒舒服服地睡着,突然被窗外的笑声惊醒。定睛看去,借着如银的月光,龙飞儿发现窗外有一个狗脑袋状的影子,正对着屋内发出尖厉的“嗬嗬嗬嗬”的怪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炸。
青豹蹿到窗前,对着窗外狂吠。但那笑声依旧,外面的影子并不惧怕青豹。
老猎人迅速穿衣下炕。
龙飞儿问:“爷爷,外面……是什么?”
老猎人说:“那畜牲又来了,看我不打死它!”
龙飞儿想一同去,但被老猎人拒绝了。老猎人临出门前对龙飞儿说:“把门闩好!”说完,便领着青豹去追赶火狐。
龙飞儿裹紧盖在身上的狼皮,瞅着窗外抖动着。火狐那刺耳的怪笑声依然在他的耳边回荡。恐惧使他睡意全消,瞅着窗外一直捱到凌晨。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挠门声和狗的狂吠声。龙飞儿迅速打开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青豹哼叫着叼起他的裤角就往外面拽。龙飞儿意识到老猎人有可能出事了,便随同青豹来到外面。
青豹在前面跑,龙飞儿紧随其后。
来到出事地点,龙飞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老猎人。老猎人已经死了,双眼圆睁着,记载着临死前的愤怒与恐惧。他的喉咙被掏了个洞,喷溅出的鲜血已凝固了。他的手中紧紧攥着那杆枪。
龙飞儿跪在地上,泪水喷涌而出。他难以接受恩人突然惨死的现实,内心被巨大的伤痛撕扯着。他先是哽咽着抽泣,而后嚎啕大哭,双手不停地在地上拍打。
青豹围着主人的遗体转着圈,不停地哀鸣着。
哭够了,龙飞儿便在林中挖了一个墓穴,将老猎人安葬。他跪在坟前说:“爷爷,您放心地走吧,我会替您报仇的!”
龙飞儿发现青豹的脖子上被抓挠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他立即给敷上药。
龙飞儿躺在土炕上冥思苦想,最终也没想明白老猎人为什么手里有枪还会丧生于火狐的利爪之下。
青豹每天都要到主人的坟头去,对着坟包哀鸣。若不是龙飞儿去寻,这条忠实的狗夜里都要守在主人的坟头。
接下来的日子,龙飞儿背着枪领着青豹去寻找火狐。有一天,龙飞儿终于找到了火狐的洞穴。他隐藏在火狐洞穴对面的一个土包后面,捡了一块石头对准火狐的洞穴扔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火狐懒洋洋地走了出来。它的外表极其美丽:周身火红的毛油亮鲜艳,一根杂毛都没有,看上去骄艳无比。它如狗一样蹲坐在洞口,眼睛盯着龙飞儿藏身的土包。它的神态是那样镇定自若,如一个在弱者面前居功自傲的强者。它的目光中甚至透射出鄙视与不屑,就那么定定地朝龙飞儿所在的方向看着。
龙飞儿趴在土包上探出脑袋,和火狐对视着。他被火狐那鄙视的目光所激怒。他强压住内心的愤怒,缓缓地将枪口对准火狐。火狐照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枪口,双眼眯起来。
龙飞儿瞄准后正要勾动扳机,突然身后的青豹叼着他的裤角就往下拽 ,直到把龙飞儿拽下土包。
龙飞儿大怒,他没想到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青豹竟如此捣乱。他举起枪,却未忍心砸下去。他小声但愤怒地斥责青豹:“你这不懂事的家伙,再添乱我就狠狠地打你!”
青豹有些委屈地低鸣着,目光游移不定地舔舔龙飞儿的手。
龙飞儿重新爬上土包,举枪瞄准。
青豹再一次叼住龙飞儿的裤角往下拽。龙飞儿简直快要气炸肺了,他没想到这条原本极为听话、十分懂事的狗,今天为什么这般倔犟、如此作乱!他抬起另一只脚,对准狗头狠狠地踹去!
然而,无论他怎么踹,青豹就是不松口,如一头犟牛。龙飞儿举起枪托,狠狠地敲了青豹一下,青豹这才肯松口。
龙飞儿第三次爬上土包。青豹不敢再叼他的裤角,站在他的后面烦躁不安地低鸣着。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其它什么原因,青豹的眼里闪着泪花。
龙飞儿瞄准了火狐。此时他非常兴奋,因为他知道,只要他的手一勾动,这只作恶多端的火狐将倒地身亡,老猎人及他儿子的仇就可报了。于是,他勾动了扳机。
然而,奇怪的是,枪没有响,龙飞儿期待看到的场面并未出现。
龙飞儿很不解,以为弹药湿了。他正准备取出枪里的弹药,青豹突然越过土包,从龙飞儿身边迅速地朝火狐扑去!
龙飞儿被青豹的举动惊呆了。他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青豹那骄健的身影。他弄不明白青豹为什么这般冒傻气,他手里有枪,何需它去冲锋陷阵?
奇怪的是,面对飞奔而来的青豹,火狐依然非常镇定地蹲坐在那里。在青豹即将扑到它身边的一刹那,火狐从地上一跃而起,如一团飞跃的火球。在青豹骤然停下一愣神的刹那间,火狐已完成了空中转体的动作,依然如一团火球同方向落到青豹的背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两只锋利的前爪掏向青豹的喉咙。
青豹惨叫一声,缓缓地倒在地上。火狐又如一团火球,闪电般消失在山林中。
龙飞儿扔下枪,飞奔到青豹身旁。他扶起青豹的头,发现它的喉咙被撕开一个大洞,已奄奄一息。龙飞儿拍着青豹的头,痛哭失声地叫着:“青豹!青豹!”
青豹缓缓地睁开眼睛,淌出两颗泪珠。它留恋地看了龙飞儿一眼,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龙飞儿将青豹紧紧地抱在怀里,如面对死去的老猎人一样,痛哭流涕。哭了一阵子,龙飞儿去捡起枪,狠狠地往地上摔去。他怨恨这杆枪为何在关键时刻打不响。之后,他端起枪,毫无目标地对着树林勾动了扳机。
“叭!”的一声,枪响了。喷出的铁砂粒将树木击得“刷刷”作响。
龙飞儿吓得一愣,瞅瞅冒烟的枪筒,再看看正在抖动的树木,简直被搞糊涂了:为什么瞄准火狐的时候打不响,如今却响了?
龙飞儿没法再深入地想下去。他在老猎人的坟旁另挖了一个墓穴,将青豹掩埋。他的心情坏到了极点,目光迷茫地望着寂静的山林和满地的落叶,感受到了深深的孤独与无助。
回到小木屋,龙飞儿蜷缩在土炕上,望着墙壁愣愣地发呆。他感到内心被掏空了般失落空旷,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到了夜里,龙飞儿在黑暗中无法入睡,恐惧如海潮般撞击着他那颗孤独而悲伤的内心。他只能睁大眼睛警惕地注视着窗户,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而终于因困倦进入梦乡后,他又被恐怖的梦魇惊醒。梦中他看到了趴在窗外怪笑的火狐,看到了如一团火球般扑向青豹的火狐,还看到了——与火同样颜色殷红的鲜血。他惊叫着醒来,浑身大汗淋漓。他惊恐地注视着窗户,待确信只是噩梦以后,便将头埋进狼皮中抽泣起来。
终于熬到天亮,龙飞儿想到了离去。山林中恐怖与血腥的记忆使他无法继续呆下去。但同时他又想到,要是这样离去,实在对不住曾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老猎人和那条忠诚的青豹,而他曾经发过誓要为他们报仇的。
如此反复思量,龙飞儿终究没有离去。他不断地给自己鼓勇气,让自己尽快走出那胆怯的境地,重新振作起来。他开始静下心来思考那天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他回忆着那天面对火狐时的每一个细节,从前往后慢慢梳理,从火狐的超常镇静、眯起的双眼、专注盯视枪口的神态,到青豹倔犟的阻止、事后却冷不防打响的枪,逐个细节分析其中的谜团。如此分析了几日,龙飞儿终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谜团就在于火狐的那双眼睛,它定定地眯起眼睛瞅着枪口时,枪便打不响。对这一点,青豹是知道的,因为它随老猎人一同追杀火狐时,火狐曾用这一招法将它抓伤,将老猎人杀死。因而,当他瞄准火狐时,青豹才会异常倔犟地连连阻止他。
对于狐狸,小时候他就听过有关这种动物的种种神奇的传说。特别是浑身无一根杂毛的狐狸,无论是什么颜色,都是非常厉害的,往往有着各种神秘离奇的功能。遇到这样的狐狸,猎人往往要退避开来,以防自己反成猎物。
谜团已基本解开,龙飞儿顿生出深深的愧疚,觉得太对不住青豹。青豹的极力阻止是为了救他,而他却又是斥责,又是脚踹,又是猛击。当他不听青豹的劝阻执意瞄准却又打不响枪的时候,青豹舍生忘死冲上去丧生狐爪……如此忠诚的狗,他怎能那样对待它呢?
龙飞儿带着深深的愧疚感,背着枪在山林中寻觅火狐,发现它已离开原先的洞穴。他还没想出杀死火狐的好办法,但他必须先找到它的藏身之处。
这天,龙飞儿正在林中走着,忽然听到前面的林中传来阵阵似乎是鸟类的尖叫声和扑楞楞的拍打声。龙飞儿飞跑过去,看到一只大鸟正扇动着翅膀,上下左右躲避着火狐的袭击。他迅速朝天放了一枪,火狐一溜烟逃跑了。
龙飞儿慢慢地靠近那只大鸟,认出这是一只大雕。大雕见他走近,警惕地往后躲去,眼里充满恐惧。龙飞儿把枪扔在地上,向大雕表示自己的真诚。他边靠近大雕边轻柔地说:“大雕,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在距离大雕二三米的地方,龙飞儿停下来,蹲在地上,面对着大雕脸上满是微笑——他这是在尽力将内心的善意最大限度地显示在脸上。
大雕站在那里,或左或右地歪着头,仔细审视着面前的陌生人。它从龙飞儿充满善意的目光和微笑中感到了浓浓的亲切,于是,它如一个刚刚学步的孩子,蹒跚着步伐慢慢地朝龙飞儿走来。
龙飞儿心中大喜,如迎接孩子般张开双臂。他轻轻抚摸着大雕,仔细察看它的伤处。大雕的两个翅膀都被火狐抓伤了,鲜血凝结在褐色的羽毛上。目前它已飞不起来了。
龙飞儿抱着大雕踉踉跄跄地回到小木屋。大雕很大,把龙飞儿累得满头大汗。他找出药,仔细地为大雕敷上,并让它饱餐了一顿生野兔肉。此时的龙飞儿心中荡漾着股股暖流,有了这样一个伙伴,他不再感到孤独,他感到小木屋又逐渐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经过十天的治疗,大雕重现了过去的雄姿。而此时,在龙飞儿心中,一个周密的计划也已形成。
龙飞儿用不同音调的呼哨声,指挥着大雕开始了严格的训练。训练的技能主要包括:在空中盘旋,尽快发现目标,然后上下直线对准目标俯冲下来将其逮住;在林中茂密的树木间灵巧地飞翔,且能灵活地侧着翅膀滑翔以及在飞翔过程中腹部朝上翻跟斗。
上述训练项目中,除在空中翻跟斗有一定难度外,其余项目几乎都是大雕自身本已具备的技能,因而训练起来进展很快,没用几天大雕便顺利地通过了龙飞儿这位“指挥官”极为严格的测试。
看着大雕在空中或林中灵巧飞翔的身影,龙飞儿感觉它确如一个神秘而敏捷地飞翔的影子,因而,他给大雕取名叫“风影”。
接下来,龙飞儿用斧子和匕首,按照火狐的形状雕刻了一只如狗样蹲坐着的木头火狐。龙飞儿找不到红色颜料,因此这只木头火狐实际上是一只木头白狐。仔细看去,这只木头白狐也真有些不伦不类,倒象是只木头白狗。不过也不能太埋怨龙飞儿了,他不懂美术与雕刻,能做成这样已算是很不易了。
龙飞儿把木头白狐放在地上,对风影说:“风影,你要把它当作那只火狐,按我的命令袭击它,明白吗?”
风影点点头。这些日子与龙飞儿的相处,使得它能迅速听懂龙飞儿话里的意思。
龙飞儿蹲在木头白狐旁边,耐心地教风影要用爪子紧紧锁住火狐的喉咙,迅速地撕扯,同时用钩状的嘴迅猛而准确地啄火狐的眼睛。教完这些招法,龙飞儿便让风影飞到一棵由他指定的大树上。
随着龙飞儿的呼哨声,风影悄无声息地滑翔着奔木头白狐而来。在靠近对方的一刹那,它灵巧地伸出两只锋利的爪子,抱住木头白狐的脖颈,从前面锁住喉咙,并在两个爪子用力撕扯的同时,钩状的嘴迅猛地啄向木头白狐的双眼处。
雪地上响起“沙沙沙”的爪子撕扯木头的声音和“梆梆梆梆”的啄木声。龙飞儿走近一看,木头白狐的喉咙处被风影撕扯出道道深痕,眼睛处被啄出很深的洞眼。
反复而又严格的训练终于结束了。龙飞儿对胜利充满信心。他派风影去山林中寻觅火狐的踪迹。风影得令后,运用它训练出的娴熟的技能,穿梭在山林中。
这天,风影从外面飞回小木屋后,兴奋地用嘴叼住龙飞儿的袖口往外拽。龙飞儿明白了,它寻到了火狐的洞穴。他给风影喂了半只生野兔,好让它以足够的体力投入紧张的战斗。
龙飞儿带上枪,随风影走出小木屋。战斗前他多少有些紧张,但最多的还是兴奋,是对胜利的憧憬。
风影在山林中缓缓地滑翔着带路,飞一会儿便停下来,待龙飞儿赶上后,再往前滑翔。
来到距一个土坡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风影停了下来,嘴巴对准土坡的方向让龙飞儿看。龙飞儿仔细看去,发现了草丛后面的那个洞穴。
龙飞儿根据此处的地形特点,悄悄地选择了一处距火狐的洞穴约七八米的土坡后面隐藏起来,趴在风影耳边仔细交待了作战方案。风影边听边不停地点头。
风影按照龙飞儿的指令,悄悄地飞上山林上空,然后盘旋着,在距火狐洞穴后方约四五米远的一棵大树上隐蔽起来。风影飞走以后,龙飞儿心中生出几分牵挂。他难以想象风影与火狐的残酷争斗会是怎样一个场面。他觉得让风影去只身战斗多少有些残酷。然而,这是没办法的事,山林中,只有它能与他并肩战斗。只有他俩的密切配合,方能消灭这只爪子上沾满鲜血的畜牲。如此想来,龙飞儿生出几分悲壮感来。
龙飞儿趴在坡顶的边缘处,捡起一块石头,对准火狐的洞穴扔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火狐依旧懒洋洋地走出洞穴,抻了个懒腰之后,蹲坐在洞口前的一块空地上。它依然那么高傲,依然那么目空一切,依然鄙视地居高临下地盯着龙飞儿的枪口。
龙飞儿已不去在乎火狐那狂傲的姿态,他甚至觉得此时的火狐非常可笑:已死到临头了,还端什么臭架子!
火狐眯着双眼,定定地瞅着黑洞洞的枪口。龙飞儿静静地趴在土坡后面,一动不动地瞄准。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龙飞儿打了个呼哨,然后继续瞄准。
火狐并未因龙飞儿打呼哨而注意力受到丝毫影响,依然一动不动地瞅着枪口。它太聪明了,它知道这是对方想分散它的注意力,然后趁它东张西望的一瞬间勾动扳机。
风影展开双翅滑翔着,在空中悄无声息地呈弧形线路对准火狐而去。在靠近火狐的一刹那,两只利爪迅猛地锁住了火狐的喉咙,在奋力撕扯的同时,对准惊叫着回头反抗的火狐的眼睛狠狠地啄去!
火狐的惊叫声如一个哮喘的垂死老人的挣扎声。它的两只前爪胡乱地抓挠着风影的爪子,并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风影随着火狐翻滚着,两只利爪紧紧地箍住火狐的喉咙奋力撕扯,尖嘴不停地啄向火狐的眼睛和脑袋。没用多一会儿,火狐便躺在地上,先是四只爪子痛苦地抽搐着,周身抖动着,然后渐渐地伸直四爪,一动不动了。
龙飞儿飞奔过去,发现风影的利爪被火狐抓伤了,便立即掏出药为风影敷上。
火狐的喉咙被风影撕扯出一个大洞,鲜血正顺着大洞喷涌而出;它的那双有着神奇功能的眼睛不见了,只剩下两个小洞;它的脑袋已血肉模糊。
龙飞儿用一根树枝拖着火狐,怀里抱着风影,满怀喜悦地来到老猎人和青豹的坟前。他将火狐切成两块,分别放在坟前,祭奠惨死的亡灵。
回到小木屋,龙飞儿除精心治疗风影的伤处,还做了风影喜爱的美餐,大加犒赏这只有功之鸟。
掐指算来,过年了。龙飞儿和风影一起过了一个极有意义的年。尽管没有对联,没有鞭炮,没有年夜的饺子,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串门与拜年,但龙飞儿依然感到温馨而幸福——有这只懂事的风影陪伴,已足够了。
过年以后,龙飞儿来到老猎人坟前,在坟包上挖了一个洞,将那杆枪庄重地埋到坟中——他已将枪给了老猎人,因而这枪必须同死去的老猎人在一起。
同老猎人和青豹告别完,龙飞儿径直向山林外走去。
风影在空中盘旋着,追随着龙飞儿的脚步——这只懂事的大鸟执意要跟随着龙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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