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世界儿童文学网 作者:钟春梅
小蛇宝多
多宝独自走到僻静的草丛里蹲了下来,憋气,使劲,脸都涨红了,噗,打了一个屁。多宝的脸更红了,左右瞧瞧,见没别的鸡注意她,她才极速扭头看了一眼,一泡鸡屎!她红着脸,耷拉着脑袋,走出草丛,又迅速昂起头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多宝是只母鸡,一只不知道为何长得很肥的母鸡,她跟别的鸡一样吃喝拉撒,可是就是长得肥腻。每次农场里来了客人,宰鸡杀鸭时,看见多宝就摇头,太肥了,腻“这只鸡真肥,是长了很多宝吗?”多宝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多宝是这个农场里的元老级别的母鸡,母鸡们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多宝摇着屁股踱来踱去,从来不担心被宰,在鸡群里,也是颇受羡慕的。可是,多宝有一个很重的心思,那就是,她从来没有生过一个蛋,不管她怎么用心用力,就是生不出一个蛋来,这让她在年轻的小母鸡面前始终抬不起头来。虽然谁也没在她面前表现出优越来,但每次年轻母鸡们下完蛋后,咯咯哒,咯咯哒的报喜声,还是狠狠地刺激了她。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每年春天,就有一窝一窝的小鸡仔,毛绒绒的,鹅黄的小鸡仔,叽叽。叽叽地叫着妈妈,跟在那些骄傲的小母鸡身后,跌跌撞撞,叽叽,叽叽。多宝的心就软了,化了。
“来,一起来唱歌,一起来跳舞”芦花仰着兴奋的小脸,踮着脚,打着节拍“一只小鸡呀,蹦跶蹦跶腿,两只小鸡呀,尖尖的嘴,三只小鸡呀,使劲儿飞呀飞,四只小鸡呀,……”叽叽,叽叽,那些小鸡仔,围成一圈,一会儿拍打着翅膀,一会儿跳起来,一会儿转圈圈。多宝真想跟她们一起唱一起跳。
多宝叹气,百无聊赖地趴开一丛草,卧在上面。“多宝,你也在孵蛋吗?”芦花鸡讥诮地问,芦花是生蛋最勤的母鸡,一天一个,还经常生双黄蛋,连主人都要高看她一眼,她已经当了好几茬妈妈了。
多宝不想理她,起身,来到一片荒地,这里绝少人来,因为据说这里有长蛇,但多宝不想理别人时经常过来这边,从来没有见过它们所说的蛇是什么样子的,长的是圆的还是扁的,有很多腿吗,会大叫吗?多宝不大相信这里有怪物,更何况,芳草萋萋,有美味的灰色蚱蜢吃,春天里粉色的蔷薇花开引来蝴蝶飞,火红火红的蛇莓果,在这里晒晒太阳,吃吃嘎嘣脆的小虫子,渴了啄几口野果子,比跟那些骄傲的母鸡在一块儿要强。
多宝不想理芦花,还因为上个星期发生的一件尴尬事儿。
芦花又积攒了好多个鸡蛋,多宝鼓足勇气说“芦花妹妹,你能借我几个蛋吗?”芦花即刻嘎嘎尖叫,“哈哈,借给你,你拿什么还呢?我从来就没有见你生过蛋,再说,你借蛋邀功请赏吗?我们母鸡全靠一天一个蛋,菜刀靠边站的。谁像你呀,一身的肥肉长成了保护你的膘”多宝嗫嚅地说“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会好好帮助你把蛋孵成小鸡的。”芦花像不认识她似的,又怪叫了一声“好笑,谁生的娃谁疼,你都没生过蛋,怎么知道怎样当一个好妈妈?”多宝窘迫地无地自容,不再说话了。回想到这里,多宝有些沮丧。
多宝又试了试,还是什么都没有。多宝叹口气,一只蚱蜢飞起来,多宝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追过去。突然她眼前一亮,一枚小小的,圆溜溜的蛋静静地躺在草丛里,麻点,灰褐色,多宝心里一阵狂喜,真是谢天谢地呀,老天爷赐给我一个孩子。她小心用翅膀尖尖摸了摸那个蛋,呀,软软的,多宝一阵颤栗,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就像大冷天泡热水澡一样,传到全身,连脚爪尖都是酥软的。她现在已经无暇思考这个蛋的来历了。
多宝小脑瓜里迅速转动了一下,这个蛋我要把它孵出来,我要当妈妈,光明正大地当妈妈。这个不能让别的母鸡发现,也许,这个蛋就是芦花弄丢了的,没准儿正四处寻找呢。我得把它藏起来,藏哪里,藏哪里?草丛里,不行,会被老鼠偷走的。沙堆里,不行,会被兔子偷走的。鸡窝里,更不行。多宝急得鸡冠子更红了。突然,她灵光一闪,想起来了。有一个稻草垛,草垛里有一个空隙,不大,刚好可以躲进去。
多宝小心地捧起蛋,躲进草垛,周围黑乎乎的,很安全,那个小小的蛋,窝在翅膀下,很暖。
多宝开始了孵蛋,她也要当妈妈了。多宝的行动更加隐秘,可她脸上隐匿不住喜悦,总是忍不住笑。连芦花都能看出来“多宝,你有什么喜事吗?”多宝打着哈哈走过去。“多宝,你瘦了。”多宝说,“我减肥呢,我要做一只健康的鸡。”多宝越来越瘦,走路都打飘了,毛都支棱了起来。
这一天,终于到了,那个蛋破了,里面钻出一个滑溜溜的长条的东西来,小小的,芝麻一样的眼睛。多宝吓了一跳,“妈妈,妈妈”那个小东西在叫。怎么长得跟芦花的宝宝不一样,多宝有些不明白。但那个孩子的叫声浸软了她的心。“你就叫宝多吧,我的小乖乖。”
多宝带着宝多第一次从草垛里钻出来,阳光真灿烂呀。宝多问妈妈,
“妈妈,为什么你有毛,我没有呀.”
“宝多呀,你长大了就跟妈妈一样啦。”
“妈妈,为什么你有两个脚,我没有呀。”
“宝多呀,等你长大哦也就都有啦。”
“宝宝呀,你要注意,不要靠近水哦,会淹死的,你的二叔就是这么掉到水塘里淹死的。”多宝很认真地嘱咐自己的孩子。
多宝教自己的孩子找吃的,给他示范,怎样瞄准一个虫子迅速而又敏捷地啄过去。宝多竖起身子,学着妈妈的样子啄过去,咬了一嘴的泥。多宝只好撕烂了蚯蚓,喂给他吃,可当多宝看看宝多细长细长的身子,跟蚯蚓似的,她有些犯愁,要不要带回鸡舍呢?那些母鸡们不会连宝多也吃了吧,就像撕一条蚯蚓一样,多宝打了个寒噤,不敢冒这个险。
多宝只能偶尔回鸡舍露露脸,趁宝多睡着后。但这个孩子很警觉,不大能睡,经常趁多宝打盹时,涎皮赖脸地爬上妈妈脖子,盘到脖子上。
有一天,多宝要回鸡舍了,每天这个时辰是主人清点人数的时候,多宝连日爆瘦,
已经引起了注意,现在可不能掉以轻心。
多宝看了看,盘在草丛里打盹的宝多,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她不知道,宝多根本没睡着,哧溜一下就跟在了多宝后面,现在的宝多,已经有一根筷子长了。
咯咯,咯咯,鸡舍里的鸡看见多宝都怪叫起来,眼光齐刷刷地盯着多宝。突然受到如此重视,多宝有些手足无措。“噢,噢。”负责警戒的黑花尖叫起来,这是一级警备,只有遇到老鹰黄鼠狼的时候才用的。多宝懵了,“多宝,快跑,有条蛇!”芦花不计前嫌地喊道,多宝吓坏了,赶紧跑起来,宝多也吓坏了,奋力追赶妈妈。“噢,噢”鸡群骚动起来,往后挪动,大声喊叫。
“妈妈,等等我,”宝多叫道。多宝回过头,除了儿子宝多外,没有任何人。她懵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裂开了一条缝,宝多是一条蛇?宝多浑然不知,又像平常一样蹿起来,盘在妈妈的脖子上,啊!母鸡们尖叫起来,不敢看这一幕。多宝宠溺地晃一晃脑袋,既然今天大家都看见宝多了,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吧。
多宝走向鸡舍,母鸡们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呆若木鸡了,不敢挪动步子,又是惊恐又是好奇地看着他俩,一只鸡脖子上盘一条蛇,还相安无事!
“大家好,这是我儿子,宝多。”多宝介绍道,小蛇宝多竖起身子晃一晃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宝多。”母鸡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母子俩,见宝多没有攻击自己的样子,才放松耸起的脖颈上的毛,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个长条的家伙来。在母鸡的头脑里,蛇这种生物是一种传说,传说他凶残无比,传说他身手敏捷,逮住谁,谁就跑不掉了。传说他一张嘴就能囫囵吞下一只壮年的鸡。但谁都没有真正见过蛇的模样,长条的,滑溜溜的,没有脚,她们只是被口口相传的经验熏陶着,今日得见一条活生生的蛇,实在是有生之年的幸事。
她们围拢过来,多宝戒备起来,而宝多,今天第一次发现,自己真正的身份是一条蛇,也兴奋起来,缠得紧了些,多宝喘不过气来,急忙晃一晃头,宝多松下身子,跳了下来。噢,母鸡们吓得后退好几步,齐齐注视着他。小蛇宝多昂起头来,母鸡多宝护住他,“不许伤害我儿子!”
儿子?母鸡们抬头看看多宝,又低头看看小蛇宝多,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咯咯咯咯,儿子,蛇是你儿子,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只鸡养了一条蛇当儿子!多宝,小心你儿子吃掉了你哦。
小蛇宝多依偎在妈妈身边,语气坚决“这是我妈妈,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不许你们欺负她!”多宝幸福地看着这些平庸的同类,“你们懂什么?”
日子一天一天不咸不淡地过去,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跟一条蛇同吃同住了,只是,晚上,谁都不挨着她俩,白天,谁都不跟他们一起寻食,所有的鸡都提防着。
不管多宝怎么小心,矛盾还是来了。芦花的小鸡仔丢了一只,那只最会撒娇最会给妈妈梳理毛发的那一只。芦花红着眼睛,冲到多宝跟前,“你赔我的孩子。”多宝气得直打哆嗦,她看向宝多,宝多避开她的眼神,哧溜到墙根,正在学妈妈刨土的小鸡仔尖叫着逃跑,她们已经被妈妈反复告诫过,不要靠近这条危险的蛇。宝多百无聊奈地卧到草丛里,吐出红信子,卷食路过的蜥蜴。
宝多现在已经有两根筷子长了,小酒杯一样粗,浑身绿莹莹的,现在多宝已经不敢让儿子缠在自己脖子上了,会喘不过气来。妈妈寻的那些虫子,已经越来越填不饱小蛇的肚子了。
自从芦花跟多宝吵过之后,大家离得他们更远了,但鸡舍里的不安一天比一天强烈。鸡蛋总是丢,大家都怀疑宝多,虽然没有证据。
终于这一天来了,趁着小蛇不在,一群母鸡围住多宝,“带着你的儿子滚吧,滚得越远越好,他是个贼,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芦花疯了一样冲上前一口啄下去,与多宝厮打起来,那些丢了蛋的母鸡也趁隙啄一口,不一会儿,多宝就处于下风,她痛苦地叫着。
呼,一团绿影闪过,大家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踩在多宝身上的芦花就败下阵来,是小蛇多宝,他缠住芦花,越缠越紧,芦花的叫声越来越微弱。
多宝急忙喝止,宝多,住手,虽然宝多并没有手,但他还是停了下来。
渐渐散去的母鸡突然惊呼起来,她们发现一只黄鼠狼,就是那只被鼠夹夹过后来又挣脱的那只,现在已经翻着白眼瘫软在那里,没一丝气息了。大家看看小蛇宝多,看看这黄鼠狼,一下子就明白了。宝多蜿蜒着游过去,长大嘴巴,那嘴颚骨呈180度,宝多一口就吞下了整条黄鼠狼,母鸡们惊得直往后退。
多宝与小蛇宝多离开了鸡舍,来到那片荒地。已经是夏天了,野果子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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