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世界儿童文学网 作者:沈石溪
呀高啸一声,朝老毛和徐娘俯
冲下去。
显然,贵夫人不耐烦听两只鹩哥鸣冤叫屈,不愿让两只鹩哥锥心泣血聒噪刺耳的叫
声惊扰了它和它的孩子们的清梦。也许更糟糕,它把它们视为丧门星,必欲除之而后快。
在帅郎恫吓的啸叫和凌厉的攻势下,老毛和徐娘只得拍翅逃向苍茫的天穹。帅郎紧
追不舍,一直把它们驱赶出大峡谷,这才归巢。
弱者,连悲伤的自由都没有,连哭诉的权利都被粗暴地剥夺了。
望着老毛和徐娘渐渐隐没在暮霭中的身影,我想,它们这一去,肯定远走高飞,这
辈子怕是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对它们来说,这里有不堪回首的往事,有家破“人”
亡的记忆,有太多的愁苦和凄凉,有无法诉说的屈辱与冤仇。它们是绝不会再回到大青
树来重蹈覆辙的,我当然也就不可能再见到它们了。
十
翌日晨,我同往常一样,早早便醒来,草草漱洗完毕,吃了块压缩饼干当早餐,便
举起望远镜对准大青树冠进行观察。雕巢很平静,帅郎和两只幼雕还在酣睡,贵夫人看
样子刚刚醒来,睡眼惺忪,站在窝巢边缘往树下排粪。我刚想收起望远镜,突然,我发
现下层树冠有一样闪光的东西动了一下,在我的望远镜里划过一道小小的光亮,位置就
在鹩哥旧巢废墟那儿。我好奇地跨出石坑,重新找了个观察角度,仔细看去。这一看,
我差点没晕过去,那反光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在阳光下晃动的徐娘琥珀色的嘴喙!它
正吃力地拖拽着刚从树缝拔下来的一团草丝,往旧巢废墟搬运。我把望远镜再往纵深延
伸,哦,老毛也在树丫间忙碌,用嘴扳下一根枯枝,衔到旧巢废墟上去。看样子,它们
已经干了好一阵了,旧巢遗址横七竖八搭了一些树枝,已初具巢的形状。它们没有鸣叫,
也没有啁啾,默默地干着。老毛将那根枯枝搭到横杈的旧巢上时,不知是唾液太少没有
粘稳还是怎么搞的,那根枯枝掉到树下去了,它一抖翅膀,发出一声惋惜的尖叫。徐娘
大惊失色,立刻跳过去,啄啄老毛张开的嘴喙,用意十分明显,是要它闭嘴,别发出叫
声。老毛也显得有点害怕的样子,身体缩成一团蹲了下来,仄转脸窥望树冠上的雕巢。
毫无疑问,它们是害怕叫声会招来蛇雕粗暴的干涉和蛮不讲理的驱逐。刚排完粪的贵夫
人大概没兴致搭理那对鹩哥,听到尖叫声后,只是用鄙夷的神态瞄了鹩哥巢一眼,便扇
动翅膀飞上蓝天寻觅早餐去了。老毛和徐娘这才如蒙大赦似的松了口气,继续筑巢。
我实在想不通,这对鹩哥为啥还要回到大青树来筑巢?它们吃的苦还少吗?它们受
的罪还小吗?难道它们得了健忘症,昨天下午才发生的杀子血仇这么快就遗忘得一干二
净了?
世界很大很大,它们有自由的双翼,哪儿不能栖身,哪儿不能安家,逃离苦海,前
头就是幸福的彼岸,干吗非要赖在这里与凶猛的蛇雕为邻?!
这时,帅郎和两只幼雕也醒了,相继跳出巢来,站在枝头摇了数下翅膀,就像人类
睡醒后伸几个懒腰一样。老毛立刻振翅飞到树冠顶,栖落到一根枝桠上,讪讪地朝雕巢
靠近,看它这副样子,又想履行自己的职责,清洗肮脏的雕巢。武大大概是想起了昨天
下午掉下树去的不愉快经历,心有余悸,冲着老毛呦呀呦呀啸叫,不让老毛接近雕巢;
丸小则学帅郎的样,将排泄孔对准枝桠间的空隙,尾羽一翘,将一泡粪尿后下树去。
两只幼雕用特殊的身体语言向老毛表明,它们讨厌它,它们不需要它了,在它们眼
里,它已是多余者和不受欢迎者。
我十分注意老毛的反应,它并没有因为终止了苦役而有丝毫的欣喜,恰恰相反,有
一种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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