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艺术传播网 作者:佚名
03 举案不齐眉,康梁是吾师 李叔同的母亲和二哥看到李叔同因为失恋郁郁寡欢,非常焦急,赶快托人为他物色结婚对象,希望能让另一个女人的温柔来抚慰他的心碎。很快,媒人就给李叔同物色了一个富家茶商的女儿——俞氏。俞氏比李叔同大两岁,眉目端正,知书达礼,两家又门当户对。 《一轮明月》俞氏 旧时社会,富贵人家的公子往往会娶比自己大一些的老婆。因为那时人们结婚较早,妻子年龄大些便更稳重,可以更好地照料丈夫的生活。 对于这桩婚姻,李叔同万般不愿。俞氏出身大家,贤惠恭顺,可在年少的李叔同眼中,这些优点恰恰都是她无趣的地方。他更憧憬激荡的爱情,寻求心灵的契合,像杨翠喜那样热烈的女子,才更得他的欢喜。 可是二哥李文熙却答应他,只要娶俞氏为妻,他就可以拿出30万家产给李叔同出去自立门户。母亲由于是小妾的缘故,在李家生活并不舒心,早就想出去单过了,因为孝顺,也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抗,李叔同只得接受了这门亲事。 李叔同那一代文人,几乎没人喜欢原配,他们在年少时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娶了“糟糠之妻”,却也不耽误爱情在别处开花。除了老实人胡适,对爱打麻将爱抽烟的老婆还不错,其他都是能休就休,不休也是冷落一旁。 俞氏空有原配的名分,与他却是聚少离多,虽为他生下三个孩子,却始终没有得到过他的心。 年少叛逆的李叔同,不仅早婚早恋,还是个愤青。 在书院学习时,虽然是学习枯燥的八股文,也盖不住他的文采斐然。写八股文有非常严谨的格式,文字必须写于方格之内,务令书写齐整干净。而李叔同每每有了灵感,文思泉涌,方格纸写不下,他就在一个格子里写两个字,洋洋洒洒密密麻麻,得了个“李双行”的外号。 少年李叔同 甲午之后,列强环嗣,清政府无所作为。李叔同忧国忧民,他参加科举考试,一心为国,在科场上批判八股文“胸无名理,出而治兵所以无一谋”,批判大臣“不学军旅而敢于掌兵;不谙会计而敢于理财……” 这张答卷针砭时弊,直击要害,却“思想危险”、“胆大妄为”,自然名落孙山。 戊戌变法前后,李叔同深受维新思想影响,以为看到希望。他大肆褒扬维新变法,向西方学习,自学洋文。 等到光绪皇帝下达“定国是诏”,他立即刻下一枚“南海康君是吾师”的印章,公开表示对康有为、梁启超维新变法的支持,这让一些守旧的当政者颇为恼火。 康梁倒得太快,维新变法不过百日,光绪被囚瀛台,康梁流亡日本。 这时,有传言说李叔同是康梁同伙,可怜李叔同从小没离开过天津,压根儿没见过康有为的面。为了避祸,李叔同以照料家族生意为借口,带着家人逃到上海。 反正上海也有他家的钱庄,这位大少爷依旧可以过得衣食无忧,不必像那时逃亡的其他人一般流离失所。 怀揣着“北方事已不可为”的满腔愤懑,1898年李叔同携妻带母到了这座中国最开放包容的城市。 04 休怒骂,且游戏 说是照料家族生意,可李叔同却什么正事也没干,而是把婚前的喜好全捡起来了。 1898年的上海,风气开放,诗书风流,才子佳人云集。 既然不能学以致仕,那就尽情挥洒才情吧。在上海滩的法租界,李叔同的才情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 1901年,李叔同以第十二名的佳绩考入南洋公学,师从蔡元培先生,并成为他的得意门生。在这里,他接受了较系统的儒家经典教育,还吸纳了“新学”的精华。 为了支持学潮运动,他主动退学,加入新学组织“沪学会”。在沪学会,李叔同的文章屡屡列为第一,更被上海的名士达人所青睐,他也被视为“才子”而驰名于上海滩。 他精通书画篆刻,和上海书画名家一起办《书画报》,成立「书画公会」。 他在音乐上很有造诣,主张求新求变,将《诗经》等古文填词在西洋音乐里,成为流传广泛的歌曲。 因为旧体诗词写的极好,他加入文人社团“城南文社”。时常交游宴饮,切磋文章,还和许幻园、张小楼、蔡小香、袁希濂结拜金兰,称为“天涯五友”。 天涯五友 作为资深票友,他开设演讲讲习班,组织学生新剧,为宣传婚姻自由,亲自编写文明戏《文野婚姻》等剧本。他还走到台上,亲自登场表演…… 他的学生丰子恺后来回忆:“那时他头抬得很高,英俊之气,流露于眉目间。” 在多年以后,回顾那段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岁月,李叔同写下了这样两句词:“二十文章惊海内,毕竟空谈何有。” 高晓松曾讲,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的诗歌和田野。作为巨富之子,少年李叔同的生活自然没有苟且,他和那个年代的所有纨绔子弟一样,挥洒文字,流连芳场,一掷千金。 《一轮明月》李叔同戏装 他才华横溢,也和所有的名士一样,怀才不遇,空余报国之情,只能寄情声色。他和上海滩的交际花都混得特别熟,名妓李苹香、谢秋云等都与他有情事。 也许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初恋杨翠喜的影子,也许是只有在这个温柔乡里他才能暂时忘却失意,比起家中那位贤惠温婉却不识诗书的发妻,那位勾栏诗妓李苹香显然更能博得李叔同的喜爱。 “奔走天涯无一事。何如声色将情寄,休怒骂,且游戏”。 对于丈夫在外寻花问柳,俞氏从不干涉,尽力保持家庭的平静。丈夫是卧龙,非她这一汪池所能载,她只能一心侍奉婆婆。在她看来,无论如何,丈夫还愿意回家,就是最大的尊重。 这时的俞氏已经为李叔同生下三个儿子(长子后来夭折),出于对妻儿的愧疚,李叔同对俞氏还算相敬如宾。 但这一点点的温情也在母亲去世以后被打碎了。 1905年,李叔同母亲王氏因病去世,李叔同扶柩回乡,并效仿“东西各国追悼会之例”,给母亲举行了一个既中又洋的盛大丧仪。 富家公子的任性使他想一出是一出,在母亲的追悼会上,他竟请来数百中外来宾,举哀之时,还在众人面前弹钢琴、唱哀歌。 他母亲是中国旧社会最传统的妇女,从不识西洋礼仪为何物,却在死后办了这样一场丧事。此举被人视作奇事,天津《大公报》还专门发文称其为“文明丧礼”。 他常与人讲“我的母亲很多,但我的生母过的很苦”。母亲去世以后,他顿感生活无趣,忧愁满地,浑然不知何处是岸。 但母亲的离开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虽飘荡无根,但再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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