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于:中国儿童文学网  作者:佚名

武松正叹息,只见一男一女走进来。却是张青与孙二娘。二人慌忙放开武松,到客厅坐下说话。原来,此处是张青的又一处酒店,所以手下伙计不认识武松。二人问武松如何这般狼狈相,武松就把醉打蒋门神到血溅鸳鸯楼的经过说了一遍。张青就领武松到客房睡觉,两口子忙到厨房安排美味佳肴,款待武松。

天明后,都监府躲得性命的才奔出来,叫来军兵,前前后后一看,共杀死一十五人,慌忙报到府衙。知府大惊,见墙上血字留名,忙下令紧闭四门,搜捕正凶武松。飞云浦保正也来禀报,桥上河边四人被杀,共是一十九条人命。知府就悬赏三千贯,捉拿武松,窝藏不报者,与犯人同罪,行文各州府,一同缉捕。

伙计探听明白,飞报张青。因此案牵涉两位朝廷命官,兵丁、差役倾巢而出,四乡都不得安宁。张青对武松说:“不是当哥哥的胆小,不敢留兄弟,只怕兄弟有个闪失,当哥哥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上回我给兄弟说了,花和尚鲁大师和青面兽杨志占二龙山落草,兄弟不如投奔他们去。”武松说:“哥哥说得是,我就去投奔他们。”张青便写下一封书信,举荐武松入伙。孙二娘却说:“叔叔这样走怎么行?脸上两行金印让人一眼就认出来了。依我说,叔叔不如扮了那头陀去。”孙二娘拿出那头陀的僧衣,让武松换了,就像比着武松的身材做的。她又为武松散开头发,戴上铁戒箍,正好遮住脸上的金印。武松接过双戒刀,抽出一看,是上好雪花镔铁打造。孙二娘又把武松抢来的金银酒器留下,给他一包银子,把度牒、书信一齐包了,给武松背上。

武松辞别了张青夫妇,顺大路投东而行。此时正值十月天气,转眼天就黑了。武松趁着月色,上了一座山岭,忽听一阵笑声。他循声寻去,见有一座坟庵,约有十多间草屋,一个道人正搂着一个女人在窗前赏月嬉笑。武松大怒,这出家人搂着女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拿他祭祭刀!武松寻到大门,上前就敲。一个道童探头喝问:“什么人大惊小怪?”武松一刀杀了那道童。道人大叫一声,抡着双剑杀过来。武松抽出双戒刀上前迎敌。斗了十多合,武松卖个破绽,让过道人双剑,返身一刀砍下道人的头来。那女子走出来,连向武松称谢。武松问明女子是岭下张家的女儿,被道人杀了父母兄嫂抢上岭来。因这岭叫蜈蚣岭,道人就自称飞天蜈蚣王道人。武松搜出道人的积蓄,约有一二百两金银,给了那女子,让她下岭,吃了些现成酒肉,一把火烧了坟庵。

走了十多天,武松见路过的城镇乡村到处都贴着捉拿他的告示,他已扮作行者,一路上无人盘问。这时已是十一月天气,寒风刺骨,武松一路买酒买肉吃,也敌不住严寒。这天,他见一座险峻的高山下,有一家酒店,门前有一道溪水,便走进去,要酒要肉。店家说:“酒倒有,肉却没了。”武松吃了几碗寡酒,大呼小叫要吃肉,店家只是说没有。二人正争吵,只见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大汉领着三四个人走进来。店主忙笑脸相迎,搬出一个青花瓷瓮,又端出两只熟鸡、一大盘精肉来。店主打开瓮盖,一阵酒香飘来,武松闻出正是上等好酒,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大叫:“有这些好东西,你为什么不卖给我?难道我没银子?”店主说:“这是他们自己拿来的,只是借我的店吃酒。”武松大骂:“放屁!”店主说:“没见过这种出家人,真蛮横!”武松喝叫:“老爷没白吃你的,怎蛮横?”店主说:“还有出家人自称老爷的。”武松跳起来,一掌把店主打得鼻青脸肿,栽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那大汉大怒,跳起来喝道:“你这出家人真不本分,怎么动手就打人?”武松说:“我打他,碍你什么事?”大汉更怒,骂道:“你这鸟头陀,敢顶撞我!”二人越骂越恼火,大汉见他想动手,箭步蹿出门外,立好架子。武松赶出来,大汉劈面就是一拳。武松抓住大汉手腕,大汉想挣扎,怎能挣开,被武松一扯,扯到怀里,按倒在地,一脚踏上脊背,打了二三十拳,提起来,丢进溪里。跟随的人哪个敢上前?慌忙下水救起大汉,搀上投南而去。武松进了店,见店主已躲了,不客气地又吃又喝,不一时把酒、鸡吃了个干净。

走不了几里,一条黄狗蹿过来,对着武松叫。武松大醉,就拔出一把戒刀追狗。那狗见武松凶恶,只沿着溪边逃,武松一刀砍去,砍了个空,驻足不住,栽进溪里。虽然天寒水浅,不足一二尺深,武松却在水里爬不出来。

这时,岸上土墙边转过一个大汉,提一条哨棒,带十多人赶来。内有人认识武松,说:“这水中的贼头陀,就是方才打了小哥哥的。”话音未落,方才那挨打的汉子也带几十人赶来。众人一起下手,把武松横拖倒拽,拉上岸来,绑得结实,推进一座庄院,绑在柳树上,取一捆藤条,慢慢拷打。刚打了几下,一个人走过来,问:“你们弟兄又打什么人?”两个大汉叫声“师父”,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那人上前掀起武松的头发,不由惊叫:“这不是我兄弟武二郎?”武松睁开眼,认出正是宋江。宋江喝叫:“快解下来,他就是我常跟你们说的景阳冈打虎的武松。”弟兄二人慌忙解开武松,给他换了干衣裳,来到堂上,宋江问起武松如何当了行者。武松把经过说了,那二人慌得跪下就拜。

武松问起宋江怎么在这里。宋江说:“这是白虎山孔太公庄上。他们小弟兄两个,一个叫毛头星孔明,一个叫独火星孔亮,跟我学了几天拳脚。他们听说我在柴大官人庄上,几次派人去请,我来这里住了半年了。正说到清风寨花荣那里去住几天,不想又碰上贤弟。”孔太公听说打虎英雄来了,也出来相见,吩咐大摆筵席,款待武松。当晚,宋江与武松同榻而眠,说了想念之情。天明后,孔太公又让人杀猪宰羊,安排筵席。晚上席散,宋江问武松:“兄弟打算到哪里安身?”武松把到二龙山投鲁智深、杨志入伙的事说了。宋江说是等天好了要上清风寨,二人可同行一程。

二人在孔太公庄上住了十来天,宋江与武松要走,孔太公不放。又住了三五天,宋江一定要走,孔太公安排筵席为二人饯行,临行又各送纹银五十两。二人不收,孔太公不肯,只好收下,拜别了孔太公,孔明、孔亮直送了十多里,方才作别。

宋江和武松走了一天,次日又走半天,来到瑞龙镇,一打听,该从这里分手。宋江找一家酒店,要了酒菜,边吃边叮嘱武松,到二龙山落草,不过是权宜之计,日后受了招安,到边疆杀敌,也能封妻荫子。吃了酒饭,二人来到路口,宋江又一再嘱咐武松少吃酒,休惹事,二人便各奔西东。

宋江往东走了几天,来到清风山下,见那山景色秀丽,只顾观看,错过宿头。看看天色已晚,心中慌乱,高一脚低一脚往东撞去。走到一更天,踩着一条绊索,跌翻在地。四下里一声喊,钻出十几个小喽啰,把宋江捆了,夺了包袱、朴刀,押上山来,绑在聚义厅的将军柱上。只听喽啰们说:“待会儿大王醒了,剜出这牛子的心肝,做醒酒汤。”宋江暗叹,想不到我的命如此不济,竟然要断送在这里。

二更多天,那大王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坐在堂中虎皮交椅上,说:“把二位大王请来同吃。”不一时,又走出二位大王,分两边坐了。这三个好汉,领头的叫锦毛虎燕顺,第二位五短身材,叫矮脚虎王英,第三位生得白净俊俏,叫白面郎君郑天寿。三人坐好,传令开剥宋江。一个喽啰口中衔着尖刀,用凉水往宋江心窝一泼,正要动手,宋江长叹一声,说:“可惜我宋江死在这里!”燕顺忙问:“他说什么?”喽啰说:“他说:‘可惜宋江死在这里。’”燕顺忙问:“你认得宋江?”宋江说:“我就是宋江。”燕顺疾走几步,来到宋江对面,问:“你是哪里的宋江?”宋江说:“我是济州府郓城县的宋江。”燕顺大惊,夺过喽啰的尖刀,把绳割断,脱下身上红袄,披在宋江身上,抱到当中虎皮交椅上坐了,与王英、郑天寿跪下就拜。宋江搀起三人,三人说了好多仰慕的话,命喽啰们服侍宋江歇下,半晌午时四人才起来。宋江说了他的遭遇,又说武松如何了得,投二龙山去了。三位头领直跺脚,若得武松到清风山来,那该多好。

宋江在山寨住了几天,已到腊月上旬。山东风俗,腊月要上坟。这天,喽啰来报,有一乘轿子,后面跟七八个军汉,挑两个盒子,看样子是上坟烧纸的。王英是个好色之徒,听说有轿子,想来里面坐的是女人,就点起几十个喽啰要去抢。宋江等劝不下,只好让他去了。没两三个时辰,王英回来了,把轿里的女人直接带到后寨自己房中。宋江说:“王兄弟爱贪女色,不是英雄的行为,咱们去劝劝他。”便带上二人赶到王英房中。那女人身穿素服,不施脂粉,天生妖媚。王英正把她按在床上,欲强行求huan,见宋江三人赶来,只好放开,请三人落座。宋江问:“娘子,你是谁家女眷?为什么上山?”女人道了万福,说:“奴是清风寨知寨的夫人,上山为母亲上坟,请大王饶命。”宋江问:“花知寨怎么不陪你来?”女人说:“奴的丈夫不是武知寨花荣,是文知寨刘高。”宋江劝王英:“但凡江湖上好汉犯了‘溜骨髓’三个字,惹人耻笑。这娘子是朝廷命官的夫人,你就放了她吧。”王英说:“如今的世界,都是那些贪官污吏弄坏了,哥哥管他干什么?”宋江跪下劝:“贤弟若要压寨夫人,日后宋江为媒,纳送彩礼,为贤弟娶一个。”三人搀起宋江,燕顺不顾王英不快,让人送女人下山,女人连拜宋江:“谢大王。”宋江说:“我不是大王,是路过的客人。”轿夫抬上女人,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飞也似下了山。

宋江在山寨又住了几天,要作别下山,三个首领留不住,送了些金银,把他送到山下路口,一再说:“哥哥回来,一定到山寨多住几日。”

清风寨离青州只百十里,地处要道,因此在清风镇上设立清风寨镇守。宋江来到清风镇,打听明白,南边的寨是刘高的,北边的寨是花荣的,便来到北寨,向门军说明来意。门军进寨禀报,不一时,一位少年将军迎了出来。那将军正是花荣,因他神箭无双,江湖上把他比作汉朝的飞将军李广,送他绰号小李广。花荣拜了宋江,命军汉接了宋江的包袱、朴刀,扶住宋江,来到大厅,请宋江坐了,又拜四拜。二人说了些久别思念之情,花荣摆酒款待宋江。

酒宴上,宋江说了清风山上救刘高妻子一事。花荣皱眉说:“兄长救这女人干什么?”宋江说:“好歹她是你同僚的夫人。”花荣说:“单凭小弟一人镇守清风寨,远近强人怎敢无视青州?近日上面派这个穷酸来做正知寨,只知*,搜刮民财,弄得百姓怨声载道。小弟每每又受这家伙的气,恨不得杀了这赃官。这女人更坏,净给那家伙出主意,残害良民,贪图贿赂。让那女人受些污辱,送那家伙一顶绿头巾戴戴,正是大快人心。”宋江劝道:“冤仇宜解不宜结,贤弟可隐恶扬善,把眼光放远些。”

宋江在花荣寨中住着,花荣每天差亲信陪宋江到各处游玩。清风镇虽小,也有勾栏瓦舍,茶楼酒馆。宋江玩了一月有余,已过了新年,又到元宵。

为庆元宵,清风镇的居民在土地大王庙前扎了一座灯山,准备了各种社火,家家门前,点灯结彩。这天天气晴朗,花荣为防意外,点起军兵,命他们晚上去维持秩序,又派人严守寨门,以防强人混进寨来作乱。晚饭后,宋江要去看灯,花荣说:“小弟职役在身,不能前往,就派两三人陪兄长前去。兄长早些回来,小弟设家宴请兄长共庆佳节。”

明月东升,宋江带了花荣的三个亲信,来到土地大王庙看了灯山,又满街闲逛,慢慢向南走。四人来到一座大院前,见一大群人围住一伙舞大头的,不时喝彩。宋江身材矮,看不到,亲信就分开众人,帮宋江挤进正中。宋江看那大头舞得好,开怀大笑。这院正是刘高的衙门,刘高夫妻正往外看,那女人认出宋江,跟刘高一说,刘高便派出一群人去捉宋江。宋江转身想逃,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怎能逃得了?被绑上带去见刘高。那三人见不是头,慌忙逃回禀报花荣。

刘高喝问:“你这家伙是清风山的强盗,怎敢来此看灯?”宋江说:“我是郓城县张三,是花知寨的老朋友,不是强盗。”那女人说:“你还想赖吗?”宋江说:“那时我已跟你说明是客人,不是大王。”女人说:“当初在山上,我叫你大王,你哪里理我?”宋江说:“是我一力救你下山,你怎恩将仇报,诬良为盗?”女人大怒,骂道:“这种贼骨头,不打怎肯招!”刘高就命人放翻宋江,把宋江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又命人把宋江锁了,明日送青州治罪。

花荣得报大惊,忙写一封书信,派人送去,请刘高放人。刘高拆开书信一看,花荣写的却是刘丈。刘高大怒,撕了书信,骂道:“那强人已招是郓城县张三,怎么又变成刘丈?难道我会因他是同姓便放了他?把来人赶出去!”

亲信回去禀报花荣,花荣大怒,点起几十名军士,骑上马,提了枪,冲进刘高衙门。刘高夫妇躲得不知去向,花荣命人救出宋江,护送回来。

待花荣走了,刘高才出来,点起几百人马,派两个教头领着,去花荣寨中抢张三。教头武功虽高,却自知不如花荣,天色尚未大亮,花荣坐在正厅,两扇大门敞开着,众人没一个敢往里进。花荣大喝:“冤有头,债有主,此事与你们当兵的无关。你们两个教头,今日看看花知寨的神箭。先看我射左边门神的骨朵头!”说完,一箭射来,正射中门神的骨朵头。花荣又说:“看我射右边门神的盔缨。”又一箭,正中盔缨。花荣搭上第三支箭,说:“看我射那穿白的教头心窝!”那教头惊叫一声,转身就逃,众军士一哄散了。花荣到后堂探看宋江,恼怒地说:“拼上这官不当,我也要跟这家伙争个长短。”宋江说:“可恨那妇人恩将仇报,强指为贼。不是兄弟相救,明天被那家伙送到青州,白丢了性命。”二人商议一番,宋江说:“你虽救了我,那家伙怎肯罢休?必然要告到知府那里。今夜我就上清风山,他们没了证据,只能说是文武之间互不服气,也没办法你。”待到天黑,宋江偷偷出了寨门,一步一挨,奔往清风山。

两个教头逃回去,禀报花荣神箭厉害,谁也不敢上前送死。刘高本事虽不济,却有点鬼名堂,就派两个教头带几十人,去清风山路上埋伏,务要捉拿张三。约摸二更时分,人马已把宋江捉来。刘高一面命打造囚车,监了宋江,一面派人连夜赶赴青州,报知知府。

这知府复姓慕容,双名彦达,仗着妹子是徽宗天子的贵妃,在青州横行霸道,贪赃枉法,残害百姓,无所不为。他看了刘高的文书,就命兵马都监黄信去捉拿花荣,并郓城县张三一同押解青州治罪。

黄信使一口丧门剑,武艺高强。青州有三座险恶的山,就是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黄信夸口要拿尽三座山的强人,所以人称镇三山。他领了慕容彦达的令,带领五十名健壮军汉,来到清风寨。刘高命人推出宋江,让黄信看了,二人定下计来,捉拿花荣。

次日一早,黄信命人安排筵席,布下埋伏,前去花荣寨中,说:“知府大人听说你们文武知寨不和,派我前来排解,我已命他设下筵席,请你前往。”花荣不知是计,跟黄信来到刘高衙中。三人相见了,叙礼落座,黄信命人闩上门,把盏劝酒。吃了几巡,黄信见花荣全无戒备,把酒杯一摔,两边拥出几十个军汉,把花荣按倒捆了。花荣怒问:“我有何罪?”黄信笑着说:“请花知寨看一个人。”刘高便命人把宋江推出来,二人面面相觑。黄信说:“我是奉命行事,是刘高告了你。”花荣说:“没关系,见了知府大人,我自有话说。”黄信说:“既然如此,我把你押到那里,你自去和知府大人分辩。”

黄信把花荣也打入囚车,往青州府奔来。行不了三十里,只听前面树林里几十面铜锣齐鸣,开路的军汉惊叫连声:“不好了,有强人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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