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故事《来自星空的伙伴》（九）

古怪的老奶奶

这一天，小米粒儿走在放学的路上。这里离奶奶家已经不远了，过一条小马路，再转个弯就到了。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呯——哗啦——”的声音。每个淘气的男孩儿对于这个声音都再熟悉不过了，小米粒儿也不例外。这是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小米粒儿吓了一跳，他本能地一缩脖子，随即向后望去。只见几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大叫着跑开了。玻璃碎裂声传出的房子就是他们刚刚停留的地方。

那是一排平房中最低矮最破败的一户，黄土院墙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两扇木头院门上的油漆都快脱落光了，有气无力的靠在门轴上。小米粒儿透过那两扇永远无法关严的院门往里看——院子中间堆满了纸箱子和玻璃瓶；阴暗潮湿的正房黑漆漆的，如同山洞；屋子顶上的瓦片几乎有一半都不见了，露出黄泥的部分长满了高高的茅草；屋子窗户上的玻璃有好几块都破碎了，有的还没来得及清理，遗留的部分参差不齐，就像怪物的牙齿。

“谁呀？你们这些个坏小子们。”屋子里传出一声带着浓浓乡土味的呵斥，含混不清。随后里面又传出很多乱七八糟的奇怪声音：汪汪汪，吱吱吱，嘎嘎嘎，……，交织在一起，听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在叫。正扒着门缝朝里看的小米粒儿被吓了一跳，他可不想惹麻烦，转过身撒腿跑掉了。

小米粒儿知道这个屋子里住的是谁，这条街道的孩子几乎都知道她。那是一位满头白发的古怪老婆婆。独自一人生活着。据说她的屋子里从来不开灯，也从来没有外人进去过里面。她的院子里总是堆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屋子里不知道养着什么动物，总是发出奇奇怪怪的叫声。有些故弄玄虚的孩子们传言，那叫声就是那个古怪老婆婆发出的，这可把孩子们都吓坏了。传言总是越传越玄乎，有人说老婆婆养着个怪物，甚至有人说她本身就是个怪物。有些孩子煞有介事的说，有人看见有小孩子进到她的屋子里，却从来没有看见他们出来过，那些孩子都被变成了小动物。久而久之，那座老房子在孩子们心中就成了这个街区最恐怖的场所，而老婆婆就成了这里最邪恶的人。经常有孩子将石头扔进她的院子里，这种行为后来甚至成为孩子们证明自己胆量的途径。小米粒儿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小米粒儿问过奶奶那个老婆婆的事情。奶奶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有一个女儿，不在本地。她自己深居简出，不爱和外人接触。至于怪物什么的，那都是孩子们胡说八道的。即没有根据又没有家教。

小米粒儿觉得这些都和自己无关，他仅仅是每天上学和放学路过那个院子而已。每当看见调皮捣蛋的孩子手拿石块站在院子外面，他就躲得远远的。他不想把自己牵扯其中。

可事情总是不按照人们的意志来进行，小米粒儿最终还是被扯了进去。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小米粒儿得到了一颗弹力球，是邻居家的姐姐送给他的。这是一颗非常漂亮的弹力球——圆圆的，有鸽子蛋大小，杏黄色的橡胶里面包裹着一个紫色的五角星。每次和坚硬的东西碰撞后，它都会高高弹起。比其他弹力球更高级的地方是，它每次弹起后还会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连高大建他们都没有一颗这样的弹力球。小米粒儿对它爱不释手。

今天早上，由于小埃娜要在家研习魔法，于是小米粒儿偷偷把弹力球带到了学校，这样他一个人走在路上就不会无聊。放学后，小米粒儿一边走一边玩弹力球——他先将小球丢出去，看着它闪着光芒像蚱蜢一样蹦来蹦去，然后再跑着把它捉回来，如是往返，乐此不疲。好巧不巧，当小米粒儿又一次将弹力球丢出去后，小球蹦蹦跳跳地撞到一块石头上拐了个弯，从两扇院门之间的门缝逃进了一个院子里。

坏了，正好是那个古怪老婆婆家的院子。小米粒儿暗暗懊恼。他趴在门缝上朝里看——小球正好落在一堆瓶瓶罐罐的中间。

这可怎么办呀？他用力推推门，平时苟延残喘的木门此时却像两个称职的哨兵，纹丝不动。里面一定是插上了。弹力球还在里面静静地躺着，位置显眼的就像在挑衅他一样。

放弃吗？不可能。对于小米粒儿来说这是不可接受的事情。即使那个弹力球不是邻居姐姐送他的，即使它里面没有好看的五角星，即使它像普通弹力球一样不会发出闪亮的光芒。即使那样，小米粒儿也不可能放弃。唉~，要是今天带着小埃娜就好了，她一定会用魔法将弹力球弄出来的。既然小埃娜不在身边那就只能靠自己了。本来他可以先回家去带上小埃娜再回来，可是一来他怕视线离开弹力球后，就再也找不到它了。二来，他觉得这没什么难的。

小米粒儿将脑子里的传言都踢了出去，什么古怪的叫声，什么养着怪物，什么从未出来的小孩子们。他双膝微曲，脚下发力，借着高高跳起的瞬间双手攀住土墙的上沿，然后两脚不断交替着蹬踏土墙，接着双手一撑，上半身就跃出了围墙。随后他将一条腿跨过围墙，骑在了上面。这没什么难的，对于他而言是小菜一碟，比这高的多的围墙他都能轻松越过。可是正当他准备迈过第二条腿的时候，屋子里传来汪汪汪的叫声，一条黄色的小狗从黑漆漆的屋子里冲了出来。小米粒儿心里一慌，一个没扶稳从墙上摔了下来。

“啊呦。”小米粒儿五体投地，平展展地摔在地上，就像一张摊开的羊皮毯子。这一下摔得小米粒儿七荤八素，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隐约之间，他听见“吱呀”一声，屋子的门被推开了。小米粒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又是你们这些小坏蛋。”依旧是带着浓浓土味的乡音。老奶奶走到小米粒儿的身边，“你们就不能老实几天吗？”

小米粒儿不敢抬起头来，他只看见一双穿着黑色老布鞋的小脚。

“呦。这怎么还趴地上了。快点起来。”老奶奶弯下身子伸手去拉小米粒儿。

“哎呦……我……我不是。不是……我……。哎呦。奶奶……玻璃不是我打碎的……。”小米粒儿一着急又开始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老奶奶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拎了起来，看见他的手上和额头上都摔破了皮。随后她帮小米粒儿拍了拍身上的土，表情严肃的问：“你跑到我的院子里来干什么呀？是不是来恶作剧的。告诉你，要是不说清楚，今天可别想离开。”奶奶吓唬他。

“我不是来恶作剧的？我的东西掉进来了。您看，就在那儿。”小米粒儿指了指躲在瓶瓶罐罐中间的弹力球。

老奶奶弯下腰，看了半天才找到小米粒儿说的那颗弹力球。她把它捡起来还给小米粒儿，但是却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你先跟我进屋来，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呢。”

虽然小米粒儿极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忐忑不安地跟着老奶奶走进那黑漆漆的屋子。在迈进屋门的一刹那，他又想起了那个言传。——经常看见有小孩子进去，却从来没有看到他们出来过。小米粒儿打了个冷战。

屋子里并没有小米粒儿想象的那么黑，阳光还是可以透过狭小的窗户照射进来。屋子里的物品全都能看清楚。小米粒儿惊讶的发现，里面简直就是一个动物园。看吧，房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简易鸟笼子，里面养着三只小麻雀。地上一个木盒子里有一只小刺猬。墙角趴着两只小狗，其中一只就是刚刚冲出来，把小米粒儿吓的从围墙上摔下来那只。西墙的木头桌子上放着两个玻璃缸，其中一个里面有一只乌龟，还有一个里面有一只灰色的蜥蜴。没错，是蜥蜴，小米粒儿他们也管它叫四脚蛇或大壁虎。屋子中间有一个纸箱子，小米粒儿走近一看，里面有一只灰色的老兔子，它的一只耳朵上缠着白色的绷带。小米粒儿最不敢相信的是，在一个木头盒子里，他竟然见到了两只老鼠。老鼠！天哪！那些奶奶深恶痛绝的家伙，小米粒儿的一本练习册就是被它们咬坏的，还有奶奶的米袋子，油壶。有它们在的地方就不会安宁。这些讨厌的家伙让小米粒儿和奶奶头疼不已。

怪不得人们总能听见屋里传来怪叫声，原来都是这些小动物们发出的声音呀，它们的叫声混合在一起不就成了奇怪的声音吗？哪里是怪物叫的呀。小米粒儿的心略微放下了一点。他吸了吸鼻子。哦，天哪，屋里面的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呀。

正在这时，老奶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盒子。她走到小米粒儿的身边，从盒子里取出纱布和创可贴，为小米粒儿受伤的手指缠上纱布，给他头上的伤口贴上创可贴。

“走吧，赶快回家去。以后可不准再爬墙头了。”

“啊？”小米粒儿愣住了。原来就这样啊。奶奶把他拉进屋子里就是为了给他处理伤口。他本还以为一顿责骂是逃不了的呢。他不可思议地盯着老奶奶：瘦小的身材，穿一身藏青色的工作服衣裤，上衣外套着一件黑色的马甲，一头灰白色的短发，脸上爬满了皱纹和老人斑。她的眼神严肃却柔和，眼角微微上翘，嘴里没剩几颗牙齿，上下唇紧紧抿着。

怎么看也不像个邪恶的老太太。

“你盯着我干什么？怎么？我长的像老怪物吗？”说完，老奶奶被自己的话逗乐了，眼睛咪成了一条缝。

小米粒儿也乐了。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奶奶。我看出来了，您是一个好奶奶。”小米粒儿胆子大了起来，“还有。我从来没有往您院子里扔过石头。”

“奶奶相信你。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孩子。”

“奶奶，我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小米粒儿觉得现在是解开那些传言的最佳时机，“您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有您屋子里为什么从来不开灯，为什么要养这么多小动物？竟然还有老鼠。”他是个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不把这些问题都弄清楚他总觉得心里痒痒。

“呵呵呵。”老奶奶笑了笑，“你的问题还真是不少。如果你不急着回家我可以给你讲讲。”随后她从桌上的搪瓷杯里拿出一副假牙戴上，这使得她的嘴唇不用再向里抿着。

通过和奶奶的聊天中，小米粒儿知道了眼前的老奶奶姓王，我们以后就叫她王奶奶。王奶奶的老伴很早就去世了，她独自一人养大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非常优秀，上学的时候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而且还担任着班里的班长。后来女儿毕业了到外国去留学，最后还留在了国外。这些一直是王奶奶的骄傲。可是自从女儿留在国外后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一开始是一年一次，后来是两三年一次，现在已经有五年没有回来了。以前，女儿还会时不时写信回来，或者打一些价格昂贵的越洋电话，可是最近这两年连书信和电话也没有了。说到这里王奶奶叹了口气，掏出手绢擦擦眼角。也不知道女儿此时在国外是什么情况，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把她留在身边。于是现在王奶奶只能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个小院子里。

至于屋子里为什么总不开灯，一来灯泡已经坏了，王奶奶岁数大了，腿脚不方便，没有办法站在高处更换灯泡。二来她每天很早就休息了，要灯也没什么用，于是就懒得更换灯泡。

对于小米粒儿的第三个疑问。自从女儿不再回家后，王奶奶就有了收养小动物的爱好。她收养的小动物都是那些被别人遗弃的，还有受了伤无家可归的。在王奶奶的眼里小动物没有好坏之分。她说只有人才分善恶，小动物是不分善恶的。于是，不论是兔子、小狗，还是乌龟、刺猬，哪怕是一只老鼠她都不会嫌弃。王奶奶将那些小动物一一指给小米粒儿看。

“你看，那三只小麻雀是我从屋檐下的角落里救出来的。它们的妈妈可能被人抓走了，我救出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饿的奄奄一息了。现在它们还太小不会飞，我准备等到它们能够自己飞走的时候就把它们放了。那只乌龟是一个小男孩儿寄养在这里的，一个像你一样善良的小男孩儿。他要搬走了，可他爸爸不让他带走乌龟，理由是那只乌龟太普通太丑陋了，而且它的一只爪子还受伤了。可是在孩子的眼里怎么会有高贵和普通之分，那些都是陪伴了他们很久的伙伴。于是他希望我能帮他收养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分别的时候他伤心极了，说等他长大后一定会回来领走这只小乌龟的。”

小米粒儿听到这里很感慨，大人眼里的世界仿佛总与孩子们的不同，他们看东西时总是先估算它们的价值，而孩子们总是真心爱着陪伴他们的东西，他们仿佛永远无法相互理解对方。小米粒儿相信如果换成是自己，他也一定会很伤心。

“还有那只小刺猬。”王奶奶继续说：“那是我捡来的。我从一个垃圾堆里捡到它，那时它背上挂满了塑料袋和卫生纸，又脏又臭。我把它带回来，清理干净，于是它也住下了，并且在这里蹭吃蹭喝。呵呵。我想把它放回到后山去，那里才是它最该去的地方，可是奶奶的腿脚不行，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不过，你倒是可以帮我完成这个任务。”

小米粒儿使劲点了点头，“没问题，等到周末，我就把它放回到后山去。”

“还有那两只小狗。黄色的那只，就是把你吓的摔下墙头的那只，是从小就住在这里的。它是别人送给奶奶的。黑色的那只是流浪狗，在我喂了它几次后就跟着我回来了，现在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半了。还有那只四脚蛇，它的尾巴断了，而且还得了皮肤病，它的主人连同玻璃缸一起给了我；还有那只兔子，它老了，最主要是它的耳朵断了，于是也被遗弃了。唉~，人们只喜欢健康美丽的动物，他们不是真正爱这些小动物，他们爱的只是自己。至于这两只小老鼠。呵呵。它们可是这里的原住民，自我搬来的时候，它们的家族就住在这里了，虽然它们咬坏了我不少东西，还吃掉我很多粮食。但是也给我带来了一些乐趣。在长期的相处中我们学会了和平共处。这你可能无法相信，但是我们就是这样一起生活了好多年，我会定期给它们提供一些吃的，作为回报，它们不去咬其他东西……哈哈哈。不要用这个表情，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动物们都是有灵性的，它们很多时候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只有和它们真正相处过你才能体会到，真心换真心不止针对人类，对于小动物也同样适用。直到有一天，不知从哪里溜进来一只大黑猫，这下老鼠家族可就遭殃了，最后只剩下了这两个小家伙。为了避免它们再遭遇不测，我就把它们‘保护’了起来。”

太有意思了。小米粒儿简直不敢相信，竟然还有人保护老鼠。他更不敢相信的是，没过多久他也会遇到四只神奇的小老鼠并和它们成为伙伴，还一起合作办了件大事，不过那都是以后得故事了。如果你对小米粒儿和小埃娜的经历感兴趣的话，一定会听到那个故事的。

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了好久，小米粒儿终于解开了所有的疑惑。原来眼前的老婆婆是个心地善良的老奶奶，根本不是什么怪物。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些胡作非为的孩子们，不能再让他们往院子里扔石头了，小米粒儿心想。如果他们不听，就教训教训他们。

小米粒儿告别了王奶奶，带着自己心爱的弹力球回了家。奶奶问他为什么回来晚了，他就把和王奶奶聊天的事情都告诉了奶奶。晚上，趁奶奶出门的工夫，他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小埃娜。他让小埃娜想想办法，怎么帮助王奶奶，怎么教训教训那些捣乱的孩子们。

小埃娜想了想说：“我有主意了。”她把自己的主意和小米粒儿一说，小米粒儿觉得非常不错。

从第二天开始，小埃娜又天天跟着小米粒儿去学校了。每天放学后他们都会藏在王奶奶家附近的角落里等着那些爱捣乱的男孩子们。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小米粒儿和小埃娜刚刚藏好，就看见六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嘻嘻哈哈的跑了过来。

“没错，就是他们。”小米粒儿从墙角的最下面把眼睛探出去，这样最不容易被发现。他小声说，“我见过他们，就是他们往王奶奶家的院子里扔石头的。”

“你不敢。”那群男孩儿中个子最高的一个大声说着。看山去他是这些孩子的头儿。

“我敢。”一个个子矮小的男孩红着脸说，他故意放大嗓音以显示自己的胆量。

“给你。扔呀。”高个子男孩儿将一块扁平的石头递到挨个儿男孩儿手里。

挨个儿男孩犹豫着，他的脸渐渐发红，眼睛一会儿看看手里的石头，一会儿看看王奶奶的院墙。

“扔呀。”

“扔呀。”

“快扔呀。”

“不扔就是胆小鬼。”

其他孩子在他旁边起哄。

像是突然间的爆发，矮个男孩儿抿起嘴，扬起手臂将石头向院子里抛了出去随后转身就跑，甚至没来得及听院子里面的动静。其他男孩儿发出“嗷~”的叫声，也转身就跑。这时院子里才传来一声“哗啦”的声音。

“就是现在。”小米粒儿低声喊着。

“布洛菲多罗，阿布艾罗，苏艾哆——定身法术。”从魔法口诀的长度也可以知道，这个魔法的施放可不容易。事实也是如此，为此小埃娜做足了准备，她甚至做好了大睡三天的准备。

六个男孩儿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身体仿佛嵌进了一块透明的果冻里，每个人都保持着向前飞奔的动作。由于刚才跑的太快，高个子男孩儿的一只脚后跟从鞋子里脱了出来，此刻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小米粒儿带着小埃娜走到他们身后。男孩儿们却无法回头看见他们。

“知道你们刚刚干了什么吗？”小埃娜用对方能听见的声音询问道，她的口音像极了自习课上突然走进教室看见班里孩子们正玩的热火朝天的班主任。

沉默了片刻，高个子男孩儿用恐慌的声音说道：“我们什么也没做。”小埃娜并没有定住他们的声音，他们可以自由的说话，除此之外，他们什么也不能做。

“我都看见了，你们向院子里丢石头。难道你们想永远待在这里吗？”

“我就说了，她是个怪物。巫婆！”其中一个男孩儿带着哭腔喊道。

“哇——”另一个男孩儿更直接，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我要回家。不要把我变成青蛙。呜呜呜~~”

“谁说要把你们变成青蛙了。不过你这个提议倒也可以考虑。”小埃娜一脸坏笑的吓唬他们。

“哇——”这下所有男孩儿都哭了起来。“我们再也不敢了。”

“告诉你们吧。我可不是屋子里那个老奶奶。也不是什么巫婆。我是……”她想了想，“我是惩恶扬善的仙女。”对，惩恶扬善。小埃娜觉得自己这个词儿用的恰到好处。“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屋子里的那个老奶奶不是怪物，更不是巫婆。她是一位心地善良的独居老人，她对小孩子们非常友善，给他们讲故事，帮他们处理伤口；她还收养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而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的伤害了她，为此你们应该感到脸红。”

“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呜呜呜……”

小埃娜看几个淘气的家伙真心知道害怕和后悔了，说道：“你们的行为违反了好孩子手则第三条和第七条……”

好孩子手则？小米粒儿疑惑的看看她，小埃娜从哪编出来的好孩子手则？

“第三条，不可以破坏别人的财物。第七条，善待老人。所以，我要对你们进行处罚。罚你们三天之内，每人准备30个玻璃瓶子，将它们放在王奶奶家院子的门口。”

“玻璃瓶子？”几个男孩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个小仙女要玻璃瓶子干什么用？

“听见没有？”小埃娜的口气就像老师训斥屡教不改，又一次上课说话的捣蛋鬼，“如果谁没完成的话，就会……变成青蛙。这可是你们的主意。说实话，这个主意还不错。”

“听见了。听见了。”

“那么现在我要放你们走了。不准回头看，如果谁要是回头看的话，就会……。”

“变成青蛙。”一个男孩儿忙接口道。

“挺聪明，都会抢答了。”小埃娜笑嘻嘻的说，“艾米思达，解除魔法。”

几个男孩子突然感觉自己收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们继续着被定身之前的动作，高个子男孩儿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个狗啃泥。他们如获大赦，没命的往前跑，哪一个还敢回头看呀，一溜烟，他们跑过转角不见了。

“不准再扔石头了，否则你们最好能找到一个环境好点的池塘。”小埃娜在后面大声的喊道。

这时，王奶奶才步履蹒跚的走出院子。她看见小米粒儿。她当然看不见小埃娜。

“奶奶。我抓住那些丢石头的家伙了。”小米粒儿说，“不过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丢石头了。”

王奶奶疑惑地看着小米粒儿，当看见他一脸自信灿烂的笑容后便会心的笑了起来。

……

就像小米粒儿说的，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孩子们很快传开了，那个独居的老奶奶是个受到仙女保护的善良老人，她善待孩子，她收养宠物，她清理街道，她让枯萎的花儿重新开放，她甚至化身超人打败了怪兽，她差点就成了帮灰姑娘变出一身晚礼服和南瓜车的仙女教母。如果她喜欢你，她会帮助你实现你的小小梦想，比如给你一支可以将梦想变成现实的画笔。哦，好吧，后面是孩子们添油加醋编出来的，就像他们曾经说她是个怪物一样。

从此再也没有孩子往院子里扔石头，与此相对，王奶奶家的门口经常会出现好看的花篮和小动物们的食物。而王奶奶更喜欢后者。

至于那几个丢石头的男孩儿呢。不到三天的工夫，他们就将玻璃瓶子全都凑齐整齐摆放在王奶奶家的门口了。也不知道是谁的数学没有学好，甚至还多出了七、八个瓶子。小米粒儿把这些玻璃瓶子都卖到了废品收购点，用换来的钱修好了被打碎的玻璃，换好了屋子里的灯泡。现在王奶奶家再也不怕风雨和黑暗的侵袭了。王奶奶夸小米粒儿善良又聪明。小米粒儿告诉王奶奶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出的主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事情是，小埃娜为此事耗费了太多的魔法力，她足足沉睡了三天才清醒过来，后来又用了好长的时间才让自己的状态恢复正常。但是她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

作者：王刚

笔名：梅鹿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