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论财之风盛行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众所周知,宋代相对完善的科举考试打破了世家大族对官场的垄断,而且宋朝皇帝还亲自写诗鼓励人们读书科考──“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在宋代,寒门士子和处于“士农工商”末端的商人子弟都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都可以通过参加科举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科考功名与官职和钱财挂钩,直接使得大量庶民子弟得以进入社会上层,出生寒苦的他们自然门第意识薄弱。宋代以前,婚姻的缔结十分注重门第、地位,所谓“自隋唐而上”“家之婚姻必由于谱系”,而现在,“取士不问家世,婚姻不问阀阅”,门第身份不再被当做衡量婚姻的第一等考虑事项,士大夫与庶民之女结婚变得越发普遍。
如果说科举制的繁荣推动了宋代婚姻观念的革新,使得宋人不再过分强调家庭背景。那么经济的发展则让人们在婚姻的缔结过程中越来越“重财”。
随着宋代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商品意识的滋长,经商也不再是“贱业”,金钱以其独有的魅力,日益侵蚀着世道人心,控制着整个宋代社会。“有钱可使鬼,无钱鬼揶揄”“济世良法,唯借青蚨(指钱),立业成家”“钱如蜜,一滴也甜”“钱之为钱,人所共爱”,诸如此类谚语、俗语俯拾即是,扑面而来。
宋代以前,不但为政者多重农抑商,就整个社会而言,“商人重利轻别离”,唯利是图,为世人所不齿。及至宋代,富商大贾的地位迅速提高,他们凭着金钱的势力,“得以交通王侯;而乡曲豪右,无别于贵近”。不仅如此,财富还是笼络优秀读书人的绝佳手段。他们不仅可以以金钱做后盾“榜下捉婿”“厚捉钱以饵士人,使之俯就,一婿至千余缗”,还可以以合法身份参加科举考试而取得官位,也可以通过与宗室、贵戚官僚之家联姻而获得特权,甚至还可以通过向官府进纳钱粮而跻身仕宦。到北宋末年,身穿朝廷“命服”的富商大贾,已是“遍满天下,一州一县,无处无之”了。
受商品经济发展的影响和金钱势力的诱惑,宋人的婚姻择偶标准也发生了变化:婚姻论财──“将娶妇,先问资装之厚薄;将嫁女,先问聘财之多少”。据南宋吴自牧《梦粱录》记载,宋人在议婚的初级阶段,首先由媒人以草帖子相通,“讨一个利市团圆吉帖”。若双方对草帖子“问卜或祷签”都感到满意的话,然后就交换正帖。在正帖中,男女双方除了写明家庭基本情况之外,另一个主要内容就是要具体标明家中财产多少。男方将“带金银、田土、财产、宅舍、房廊、山园,俱列帖子内”,女方“具列房奁、首饰、金银、珠翠、宝器、动用帐幔等物及随嫁田土、屋业、山园”,两家对比愿意之后才算将亲事定下。
如果男女双方在相亲之后都中意的话,那么双方就要下定礼了。虽然下定礼可以是些象征性的物件,但富裕的人家往往“以珠翠首饰,金器,销金裙、褙及缎匹,茶饼,加以双羊牵送”,另有“以金瓶酒四尊或八尊”等送与女家,女家也往往“以紫罗及颜色缎匹,珠翠,须惊,皂罗巾段,金玉”等回送。
成婚之前,还要下聘礼。男女双方能否很快成亲,一个主要因素就要看双方家庭所下聘礼之多少了。因此双方家庭都要倾其家资。据《梦粱录》记载,男家的聘礼,“福贵之家当备三金”,即“金钏、金镯、金帔坠”。仕宦之家也有送“销金大袖黄罗,销金裙段,长红裙,或红素罗大袖段”,加以“花茶、果物、团圆饼”等物。当然,财礼的多少,依贫富而定,但没有钱的人家,也要用“银镀”代之。
这种以金为主的聘礼形式,与唐代聘礼多用绢显然有别,它突出反映了随着商品货币经济的发展,嫁娶论钱财风气的盛行。
这种婚姻论财的风气同样蔓延至皇族宗室,以至出现了“宗室女当嫁,皆富家大姓以货取,不复事铨择”的现象。据宋代朱彧编著的笔记体著作《萍洲可谈》卷一记载:“近世宗女既多,宗正立官媒数十人,掌议婚,初不限阀阅,富家多赂宗室求婚,苟求一官,以庇门户,后相引为亲。”
嫁资倍于娶资
事实上,宋代的婚姻制度中突出的“重财”反倒不是我们所理解的厚娶,而是厚嫁。无论是女方出嫁,还是男方入赘,结果都是女方家花费巨大。因为女子能否体面地出嫁以及婚后在夫家的地位如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嫁妆。
厚嫁女儿,本该量力而行,但在当朝贵族以及士大夫的推动下,却逐渐成了一种攀比手段,“风俗奢靡,日甚一日”。宋张端义所云“本朝尚名好贪”,即指这种风气。在这种风气的推动下,一些人甚至认为:不陪丰厚嫁妆,反而令人羞耻。如《袁氏示范》中所见:“至于养女,亦当早为储蓄衣衾妆奁之具,及至遣嫁乃不费力。若置而不问,但称临时,此有何术?不过临时鬻田庐及不恤子女之羞见也。”
上一篇:立冬丨冷雨欲成雪,高风催过云
下一篇:探源中秋节:朗月团圆大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