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世界儿童文学网 作者:曹文轩
“你走吧。”
“什么时候要那些东西?”
“过两天就要。”
杜小康走了。
过了两天,杜小康拿来了蒋一轮想要的全部东西:三十只清一色的小碟,三十根深红色的漆筷,三十根红头绳,三十朵白绒花。
蒋一轮不声张,将这些东西全都锁在房间,直到正式演出时,才拿出来。那天晚上,天气十分晴朗,风无一丝,只有一弯清秀的月牙,斜挂在冬季青蓝的天上。
虽是各班表演,但油麻地小学的土台上一如往日学校或地方文艺宣传演出的规格,有幕布,有灯光。当《手拿碟儿敲起来》一亮相,蒋一轮自己都想鼓掌了。先是二十九个小女孩敲着碟子,走着台步上了台。当众人以为就是这二十九个女孩时,只见二十九个小女孩一律将目光极具传神地转到一侧,随即,一个打扮得与众不同,但又与众十分和谐的女孩儿,独自敲着碟儿走上台来。这个女孩儿是纸月。对纸月的评价,桑乔的话是:“这小姑娘其实不用演,只往那儿一站就行。”这个节目,并未照搬,蒋一轮根据自己的趣味,稍稍作了改造。蒋一轮在下边看,只觉得这个节目由乡下的小女孩表演,比由城里小女孩来演,更有味道。
桑乔坐在下面看,在心里认定了:这个节目可拿到镇上去演。他觉得,这个节目里头最让人心动的是三十个女孩都一律转过身去,只将后背留给人。三十根小辫,一律扎了鲜亮的红头绳,一律插了白绒花。白绒花插得好,远远地看,觉得那黑辫上停了一只颤颤抖抖欲飞未飞的白蛾子。这一朵朵白绒花,把月色凄清、卖唱姑娘的一片清冷、哀伤、不肯屈服的情绪烘托出来了。若换了其它颜色的绒花,效果就不会这样好。桑乔觉得蒋一轮水平不一般。其实,蒋一轮只是记住了他同学的一句话:“这节目,全在那一支白绒花上。”蒋一轮的同学,读书时就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
演出结束后,当桑乔问起那些碟子、筷子、红头绳、白绒花从何而来,蒋一轮告诉他是杜小康暂且挪用了他父亲的杂货铺里的东西时,桑乔说了一句:“你这个班,还真离不开杜小康。”
蒋一轮觉得也是,于是,一边在查那个鼓动同学放弃杜小康的纸条为谁所为,一边就在班上大讲特讲杜小康对班上的贡献。孩子们突然发现,被他们一次又一次分享了的荣誉,竟有许多是因为杜小康才得到的,不禁懊悔起来:怎能不投杜小康一票呢?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没有心肝的大坏蛋。
正式选举揭晓了:杜小康还是班长。
就在当天,桑桑看到,一直被人称之为是他的影子的阿恕,竟屁颠屁颠地跟在杜小康的后头,到打麦场上去学骑自行车了。
两天后,桑桑被父亲叫到了院子里,还未等他明白父亲要对他干什么,屁股就已经被狠狠瑞了一脚。他跌趴在地上,父亲又踢了他一脚:“你好有出息!小肚鸡肠、胸无大志,还能搞阴谋诡计!”作为校长,桑乔觉得儿子给他丢脸了,心里异常恼火。
桑桑趴在地上,泪眼朦胧里就出现了阿恕。他骂道:“一个可耻的叛徒!”
母亲站在门坎上也喊打得好,并“没有立场”地帮杜小康讲话:“杜小康这孩子,可知道为你爸学校出力了。”
桑桑咧着嘴,大声叫着:“他欺负人!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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