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时光

 青海省民和县第三中学九五班  达志邦

“唉！”一声长叹划破寂静，父亲刚迈过四十岁的门槛，平日里沉稳坚毅的他，此刻心间却陡然涌起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归乡之情，“这么多年了，是该回去看看了。”我心里清楚，父亲已然有近二十余载未曾踏上故乡的土地。在他刚成年的时候，怀揣着对外面世界的憧憬与改变家境的热望，背井离乡，奔赴异地务工，这一去，便是漫漫岁月。好在老家与此地相隔不远，坐上一两个时辰的车，便能望见那熟悉的炊烟。

当我们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老家门口时，奶奶早已等候多时。她身着一袭素净的衣裳，料子虽普通，却打理得平平整整。两鬓的银丝肆意生长，爬满了耳际，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皱纹。虽说平日里隔着屏幕也有视频通话，可眼前的真人却远比画面中来得憔悴。奶奶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有些空洞、呆滞，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又仿若我们只是前来问路的陌生过客。直到弟弟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奶”，奶奶才如梦初醒，眼里瞬间有了光亮，赶忙迈着小碎步迎上来。

父亲走上前，奶奶的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眼眶须臾间泛起红晕，那里面藏着的，是积攒了数十年、沉甸甸的思念。“妈，您清瘦了不少。”父亲开口，嗓音忍不住微微发颤，带着些愧疚与心疼。简单寒暄几句后，我们一同进了屋。

晚饭后，父亲兴致颇高，执意要挽着奶奶出门散步，想同她唠唠家常、看看老家的新变化。奶奶却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浮现一丝无奈：“不去了，腿最近老是隐隐作痛，夜里也睡不安稳。”父亲一听，神色立刻凝重起来，二话不说，小心翼翼地将奶奶扶上车，风驰电掣般赶往医院。一项项检查细致地做下来，所幸并无大碍，大家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父亲在老家逗留了好些日子，其间还发了条朋友圈：“常回家看看吧！说不定故乡正藏着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慰藉游子疲惫的心。”果不其然，返程时，父亲的面色明显红润了许多，往昔的疲惫被一扫而空。自那以后，父亲时常在两地间往返，眷恋故乡的情绪愈发浓烈。母亲见状，轻声提议：“要不把妈接过来一起住？”父亲却果断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了，老人家过惯了老家的清净日子，受不了这边的喧嚣。往后周末，咱们都回去陪陪她。”

一个闲适的周末，父亲带着我重走他儿时的路。脚下的土路蜿蜒曲折，父亲的目光满是眷恋，边走边说：“这条小路啊，藏着我小时候数不清的回忆。你看那儿，那个坎儿，我以前常在这儿跌倒。”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道坎儿边缘规整，明显被精心修整过。“我知道，像是后来有人特意修缮的，可我也没跟旁人提过这事儿啊，会是谁呢？”我心里其实已有了答案，想来，定是奶奶默默留意着父亲儿时的点滴，用无声的举动，诉说着深沉且绵长的母爱吧。这份爱，不着痕迹，却暖到了心底。

（指导教师、援青教师：丁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