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出自唐代诗人杜甫的《曲江》

　　曲江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

　　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

　　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

　　赏析：

　　曲江又称曲江池，在长安城南朱雀桥之东，时称宜春院，汉称乐游苑。《和平寰宇记》中记载，由于其水弯曲，又似广陵之江，所以得名。后来隋文帝观曲江池“水盛而芙蓉富”之景，又嫌曲江名不正，将曲江改名为芙蓉池，池岸东区为芙蓉园，唐代初，芙蓉池恢复古名，仍称曲江池。一同芙蓉园的称号得以保存。713年——741年时刻（开元年间），唐玄宗引峪水入曲江黄渠，使得曲江水量剧增，其南有紫云楼、芙蓉苑，西有杏园、慈恩寺，还有夹城复道与兴庆宫、大明宫相通，两岸楼阁宫廷崎岖绵绵，变成其时长安城中最大的风景区。

　　杜甫的终身与长安严密相连，也与曲江息息相关。诗人因在长安一系列特别的阅历，留下了深深的“曲江”情节。经过“曲江”这一情感的载体，诗人由早期对自己的生计与功名的愤慨转变为对国家命运的关心，完成了由通常文人向“诗圣”的转变。杜甫的终身，创作了很多与曲江有关的诗歌。每一时期的曲江诗，都凝聚了诗人不尽的情思，是诗人心境的真实写照。

　　在这首诗中，诗人以酒消愁，日日江头尽醉归，因此落得酒债浑身，不得不典当春衣。尽管如此，他仍是赏花玩景，高唱灯红酒绿。他这样做的缘由，读者大概回头来看。这首诗写于758年（乾元元年）暮春，其时杜甫正任“左拾遗”。可是到了这年六月，杜甫就遭到处分，被贬为华州司功从军。从写此诗到被贬，不过两个多月的时刻。从这里，读者透视一下诗人写诗时的心境，对这首诗就能有比拟切当的知道了。

　　此篇《曲江》（其二）与另一首《曲江》（其一）是“联章诗”，两首诗之间有着内涵的联络。即这一篇是紧承上一首末句“何用浮荣绊此身”而来的。其间的“浮荣”指的即是诗人其时所任的官职——左拾遗。

　　著作前四句一气旋转，而又细针密线。仇兆鳌注：“酒债多有，故至典衣；七十者稀，故须尽醉。二句分应。”就规矩而言，大致是不错的。但把“尽醉”归因于“七十者稀”，对诗意的知道就外表化了。其时正值暮春，以长安的气候，春衣才刚刚派上用场；即便穷到要典当衣裳的程度，也大概先典寒衣。如今居然典起春衣来，可见寒衣已经典光。这是透过一层的写法。并且不是偶然典，而是日日典。这是更透过一层的写法。“日日典春衣”，外表上看，不是等米下锅，即是还有当务之急；但是到第二句，才说出那不过是为了“每日江头尽醉归”，这就出人意料之外。而诗人日日尽醉的缘由，到了这里，还不愿直接答复，又逼进一层：“酒债寻常行处有。”“寻常行处”，包含了曲江，又不限于曲江。行到曲江，就在曲江尽醉；行到别处，就在别处尽醉。因此只靠典当春衣买酒，无异于无济于事，所以由买到赊，以致“寻常行处”，都欠有“酒债”。支付这样高的价值即是为了换得个醉醺醺，到了第四句，诗人总算作了答复：“人生七十古来稀。”意思是人生并不能活多久，已然不得行其志，就“莫思身外无量事，且尽生前有限杯”了。这是愤慨之言，联络诗的全篇和杜甫的全人，读者是不难知道弦外之音的。

　　“穿花”一联写江头景。这一联在杜甫的诗中也是独具匠心的名句。叶梦得曾指出：“诗语固忌用巧过分，然缘情体物，自有天然工妙，虽巧而不见刻削之痕。老杜……‘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深深’字若无‘穿’字，‘款款’字若无‘点’字，皆无以见其精微如此。然读之浑然，全似未尝用力，此所以不碍其气格超胜。使晚唐诸子为之，便利如‘鱼跃练波抛玉尺，莺穿丝柳织金梭’体矣。”（《石林诗话》卷下）这一联“体物”有天然之妙，但不只妙在“体物”，还妙在“缘情”。“七十古来稀”，人生如此短暂，而“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大好春色，又行将消逝，这是非常值得爱惜的。诗人正是满怀惜春之情赏识江头景象的。“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这是非常安静、非常自在、非常夸姣的境地。可是这样安静、这样自在、这样夸姣的境地，也是不能存在多久的。所以诗人写出了这样的结句：“传语风景共流通，暂时相赏莫相违。”“传语”同“寄语”的意思差不多，目标即是“风景”。这里的“风景”，即是明丽的春色。“传语风景共流通”一联体物之妙，不只在于写小景如画，并且在于以小景见大景。这一联，是能引发读者对春色明丽的美感的。蛱蝶、蜻蜓，正是在明丽的春色里自在自在地穿花、点水、深深见（即“现”）、款款飞的。失掉明丽的春色，这样安静、这样自在、这样夸姣的境地也就不复存在了。诗人以情观物，物皆有情，因此“传语风景”说：“心爱的风景呀，你就同穿花的蛱蝶、点水的蜻蜓一同流通，让我赏识吧，那怕是暂时的；可别连这点愿望也违反了啊！”

　　仇兆鳌注解中引张綖的话说：“二诗以仕不得志，有感于暮春而作。”要言不烦，深得诗人用心。由于“有感于暮春而作”，所以暮春之景与惜春、留春之情交融无间。由于“仕不得志”而有感，所以惜春、留春之情也饱含了深广的社会内容，耐人寻味。

　　这首诗总的特色，用中国传统的美学术语说，即是“宛转”，即是有“神韵”。所谓“宛转”，所谓“神韵”，即是留有余地。“穿花”一联，写景非常工巧；但工而不见刻削之痕，细也并非翔实无遗。例如只说“穿花”，不复详细地描绘花，只说“点水”，不复详细地描绘水，而花容、水态以及与此相关的全部景象，读者都仿佛可想。就抒发方面说，“朝回日日典春衣，……”其“仕不得志”是依稀可见的。但怎么不得志，为何不得志，却秘而不宣，仅仅经过描绘暮春之景抒发惜春、留春之情；而惜春、留春的表现方式，也仅仅喝酒，仅仅赏花玩景，仅仅灯红酒绿。诗中的抒发主人公“日日江头尽醉归”，还“传语风景共流通，暂时相赏莫相违”，乐此不疲。但是诗中言外有意，味外有味，弦外有音，景外有景，情外有情，“测之而益深，究之而益来”，真实表现了“神余象外”的艺术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