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于:中国儿童文学网  作者:佚名


  ◎甫田之什 诂训传 第二十一

  《甫田》,刺幽王也。君子伤今而思古焉。〔笺:刺者,刺其仓廪空虚,政烦赋重,农人失职。〕

  【疏】《甫田》四章,章十句。〇笺:“刺者”至“失职”。〇正义曰:经言成王庾稼,千仓万箱,是仓廪实,反明幽王之时,仓廪虚也。言適彼南亩,耘耔黍 稷,是农人得职,反明幽王之时,农人失职也。政烦赋重,《楚茨序》文。次四篇文势大同,此及下篇笺皆引之,言由政烦赋重,故农人失其常职也。若然,赋重则 仓应实,仓虚则赋应轻,而同刺之者,以王贪而无艺,故赋重用而无节,故仓虚。由仓虚而赋更重,以赋重而民逃散。农人失职,由政烦赋重所致。其仓虚,则别有 费散,不由赋重,故笺先言仓廪虚,则言政烦赋重也。

  倬彼甫田,岁取十千。〔传:倬,明貌。甫田,谓天下田也。十千,言多也。笺云:甫之言丈夫也。明 乎彼大古之时,以丈夫税田也。岁取十千,於井田之法,则一成之数也。九夫为井,井税一夫,其田百亩。井十为通,通税十夫,其田千亩。通十为成,成方十里, 成税百夫,其田万亩。欲见其数,从井、通起,故言十千。上地穀亩一锺。〇倬,陟角反,《韩诗》作“箌”,音同,云:“,卓也。”甫之言丈夫也,直两反,依 义“丈夫”是也。本又作“大夫”,一本“甫之言夫也”,又一本“甫之言大也”。大古,音泰。见,贤遍反。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尊者食新,农夫食 陈。笺云:仓廪有馀,民得赊贳取食之,所以纾官之蓄滞,亦使民爱存新穀。自古者丰年之法如此。〇食音嗣。赊音奢。贳音世,又食夜反,《说文》云:“贷 也。”纾音舒,何常汝反。蓄,敕六反。〕今適南亩,或耘或耔,黍稷薿薿。〔传:耘,除草也。耔,雍本也。笺云:今者,今成王之法也。使农人之南亩,治其禾稼,功至力尽,则薿薿然而茂盛。於古言税法,今言治田,互辞。〇耘音芸,沈又音运,本又作“芸”,音同。耔音子,沈音兹,壅禾根也。薿,鱼起反,徐又鱼力反。〕

  攸介攸止,烝我髦士。〔传:烝,进。髦,俊也。〕治田得穀,俊士以进。笺云:介,舍也。礼,使民锄作耘耔,閒暇则於庐舍及所止息之处,以道艺相讲肄,以进其为俊士之行。〇介音界,王“大也”。烝,之承反。髦音毛。锄,本或作“助”,同仕鱼反。閒音闲。处,昌虑反。肆,以四反,字亦作“肄”,同。行,下孟反。

  【疏】“倬彼”至“髦士”。〇毛以为,倬然明大者,彼古太平之时,天下之大田也。一岁之收,乃取十千。以其天下皆丰,故不系之於夫井,不限之於斗斛, 要言多取田亩之收,举十千多数而已。以其大熟如此,故诗人云:我取其陈者以食农人,使一家之内尊老得食其新粟,卑稚食其陈粟。是为老壮之别,孝养之义也。 自古太平有丰年,其时如此。故今成王之时,亦奉而修之。其万民適彼南亩之内,或耘除草木,或拥其根本,功至力尽,故令黍稷得薿薿然而茂盛。收获既多,国用 充足,所以成大功,所以自安止,又得进我民人成为髦俊之士。由仓廪实,知礼节,故丰年多获,髦士所以得进也。而幽王不修之,故举以刺焉。郑唯“今適南亩” 三句同,其首尾皆异。言倬然明著者,彼太古之时,於丈夫之所税田,一岁之中,於一成之地,取十千亩也。言赋敛不重,仓廪盈实。故於时之民,见官有馀,遂 云:我从官取其仓廪之陈者,而食我农夫之民,所以纾官之畜滞,亦使民爱存新穀,故令国以足用,下无困乏。自古丰有之年,其法如此,故今成王之时,奉而修 之。其万民適彼南亩之中,或耘或耔,黍稷薿薿然茂盛。其农人所居庐舍,及所止息之处,閒暇则以道艺相讲肄,故得进我农人,成其为俊士之行。是农人尽力而治 田,上依古法而税敛,政省赋轻,仓廪以实。今王不能然,故反以刺之。〇传:“倬明”至“言多”。〇正义曰:以《云汉》云“倬彼云汉”,是明貌也。言明者, 疾今不能。言古之明信,故云明也。《齐·甫田》传曰:“甫,大也。”以言大田,故谓为天下田也。十千者,数之大成,举其成数,故云十千,言多也。王肃云: “太平之时,天下皆丰,故不系之於夫井,不限之於斗斛,要言多取田亩之收而已。”孙毓曰:“凡诗赋之作,皆总举众义,从多大之辞,非如记事立制,必详度量 之数。‘甫田’犹下篇言‘大田’耳。言岁取十千,亦犹颂云‘万亿及秭’,举大数,且以协句。言所在有大田,皆有十千之收。推而广之,以见天下皆丰。”此皆 申述毛说也。〇笺:“甫之”至“亩一锺”。〇正义曰:以此意言自古有年。又云“今適南亩”一章之内,而有古今相对。“今適南亩”,言民之治田,则“岁取十 千”,宜为官之税法。税法而言十千,为有限之数,则不据天下,不可言大,不得与齐之。甫田同训,故云“甫之言丈夫也”。《穀梁传》曰:“夫犹传也,男子之 美称。”《士冠礼》注亦云:“甫,丈夫之美称。甫或作父,是为丈夫也。”《易》曰:“师贞,丈人吉。”言以礼法长於人,可倚丈也。是夫者有传相之德而可倚 丈,谓之丈夫,通天下男子之辞。《丧服》曰“丈夫妇人”是也。言明乎彼太古之时者,以此诗据幽王之时,而思古谓思成王也。成王既古矣,而云“今適南亩”, 以成王之时为今,则古又古於成王,是为太古也。案《礼记·郊特牲》与《士冠礼》皆曰:“太古冠布,齐则缁之。”下即云:“牟追,夏后氏之道。章甫,殷道。 委貌,周道。”然则太古冠布,在三代之前,故注云:“唐、虞以上曰太古。”然世代推移,后之仰先皆为古矣。古有远近,其言无常,故《易》以文王为中古, 《礼记》以神农为中古,各有所对,为古不同,则太古之名,亦无定限。此言太古古於成王则可,未必要唐、虞以上也。《孟子》曰:“欲重之於尧、舜,大桀、小 桀。轻之於尧、舜,大貉、小貉。则什一而税,尧、舜已然。”此论税法而言太古,亦以太古为唐、虞,於理虽通,但什一而税,三代皆然,据今成王所修,不必要 本尧、舜。《信南山》言成王奉禹之功,则此太古盖亦禹也。言丈夫税田,谓於丈夫而税其田,以治田者男子,故言於丈夫也。岁取十千,於井田之法则一成之数 者,《司马法》计之而然也。《司马法》曰:“夫三为屋,屋三为井。”是九夫为井也。“井十为通,通十为成”,亦《司马法》文。《孟子》云:“请野九一而 助”,谓九夫之内,与公助一夫,田有百亩,故知井税一夫,其田百亩。从此而累计之,故知通税千亩,成税万亩也。又解不言万亩,而称十千,意欲见其数从井、 通起,故言十干,明从井税一夫为百亩,千是通之税,故云十干以见之,而不言万亩也。郑以为,税法者,亦以此十千故耳。知此为田亩者,以“十千”之文,连 “甫田”之下,明取十千之田,故知田亩,非釜斛也。又解田之所收数,言上地穀亩一钟,明时和而收多,故税轻而用足也。《史记·河渠书》曰:“韩使水工郑国 间说秦,凿泾水为渠,并於山东注洛三百馀里。渠成而用溉泻卤之地四万馀顷,收皆亩一钟。”彼泻卤之地,灌溉之功,亩收一钟,明太平阴阳和,风雨时,上地亩 亦收一钟也。昭三年《左传》曰:“齐旧四量,豆、区、釜、钟。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釜。釜十则钟。”是钟容六斛四斗也。《汉书·食货志》曰:“一夫 治田百亩,岁收亩一硕半,为粟百五十硕。岁有上中下,上孰其收自四,中孰自三,下孰自倍。”张晏曰:“平岁百亩收百五十硕,今大孰四倍,收六百硕。”自三 百五十硕,自倍三百硕。彼谓中平之地,上孰亩六硕,故本太平之上孰,上地准关中,为亩一钟也。《孟子》言三代税法,其实皆什一。若井税一夫,是九税一矣。 此诗之意,刺幽王赋重,当陈古税之轻,而言成税万亩,反得重於什一者,《孟子》言什一,据通率而言耳。周制有贡有助,助者九夫而税一夫之田,贡者什一而贡 一夫之穀,通之二十夫而税二夫,是为什中税一也,故《冬官·匠人》注广引经传而论之,云:“周制畿内用夏之贡法,税夫无公田。邦国用殷之助法制公田,不税 夫。贡者,自治其所受田,贡其税穀;助者,借民之力,以治公田,又使收敛焉。诸侯谓之彻者,通其率以什一为正。《孟子》云:“野九夫而税一,国中什一。” 是邦国亦异外内之法耳。是郑解通率为什一之事也。又《孟子》云:“滕文公使毕战问井田,孟子对曰:‘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是郑所引异外内之 事也。《孟子》又云:“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治私事,所以别野人也。”是说助法,井别一夫以入公也。言 别野人者,别野人之法,使与国中不同也。《尔雅》云:“郊外曰野。”则野人为郊外也。野人为郊外,则国中谓郊内也。郊内谓之国中者,以近国,故系国言之亦 可,地在郊内,居在国中故也。助法既言百亩为公田,则使自赋者,明是自治其田,贡其税穀也。助则九而助一,贡则什一而贡一,通率为什一也。若然,九一而助 者,为九中一。知什一自赋,非什中一者,以言九一即云而助,明九中一助也。国中言什一,乃云使自赋,是什一之中,使自赋之,明非什中一为赋也。故郑玄通其 率,以什一为正。若什一自赋为什中赋一,则不得与九一通率为什一也。且郑引《孟子》云“野九夫而税一,国中什一”,不言国中什而税一,明是国中什一而贡 一,故得通率为什一也。如郑之言,邦国亦异外内,则诸侯郊内贡、郊外助矣。而郑正言畿内用贡法,邦国用助法,以为诸侯皆助者,以诸侯郊内之地少,郊外助 者,多故以邦国为助,对畿内之贡为异外内也。案《王制》云:“千里之内曰甸,其外曰采。”注云:“取其美物以当穀税。”又《尚书》,《郑志》说“贡篚”之 义云:“凡所贡篚之物,皆以税物市之,随时物价,以当邦赋。”然畿外诸侯不以穀入天子。此若成税万亩,是畿外助法,则诗说天子之事,得云“岁取十千”者, 以天子天下为家,故美其收入之多,则广举天下之田。若贡之天子,自可随其所须,变为货物,皆是税穀市之,亦得为天子所取也。史传说助、贡之法,唯《孟子》 为明。郑据其言,以什十而彻,为通外内之率,理则然矣。而《食货志》云:“井方一里,是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亩,公田十亩,是为八百八十亩,馀二十 亩为庐舍。”其言取《孟子》为说,而失其本旨。班固既有此言,由是群儒遂谬。何休之注《公羊》,范甯之解《穀梁》,赵岐之注《孟子》,宋均之说《乐纬》, 咸以为然,皆义异於郑,理不可通。何则?言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则中央百亩共为公田,不得家取十亩也。又言八家皆私百亩,则百亩皆属公矣,何得复以二十 亩为庐舍也?言同养公田,是八家共理公事,何得家分十亩自治之也?若家取十亩,各自治之,安得谓之同养也?若二十亩为庐舍,则家别二亩半,亦入私矣,则家 别私有百二亩半,何得为八家皆私百亩也?此皆诸儒之谬。郑於《匠人》注云:“野九夫而税一。”此笺云:“井税一夫,其田百亩。”是郑意无家别公田十亩及二 亩半为庐舍之事。俗以郑说同於诸儒,是又失郑旨矣。此井税一夫,是为定法,而《禹贡》注“上上出九夫税,下下出一夫税,通率九州一井税五夫”者,以《禹 贡》九州之赋法凡有九等,郑欲品其多少,无所比况,遂以九井拟之,以示税之多少耳,非其实税之也。何则?九州之地,不至九倍。若第一之州为三等,岂第九州 之上者,一家受田九百亩,中者千八百亩,下者二千七百亩?斯不然矣!若亦以百亩、二百亩、三百亩为三等给之,以地有薄厚,差降其税,不可下州九家而共积一 夫之税。此乃不近人情也。明是以九等井税拟之耳。笺必易毛者,以此诗之作,刺幽王政烦赋重,废民农业,而此章下言治田,则此为税法,互言其事,以相发明 耳。且取者,自此取彼之辞耳。岁取既为税敛之言,十千即是期限之数,若子孙千亿万亿及秭,文无指定,可为多大之辞。其此文与“十千维耦”,“百室盈止”, 周公之东征四国,成汤之式於九围,皆是数有限量,不得为总举大辞也。又参之於《司马》之书,校之於一成之税,其数正允,其若合符,故不从毛氏也。而孙毓难 云:“一成之收,裁是十里之丰。”谓笺之说,不足以该天下。然毓以所在天下大田,皆有十千之收,可推而广之,则每於十里皆取十千,何独不可推而广也?郑氏 之说,亦足通矣。〇传:“尊者”至“食陈”。〇正义曰:言“食我农人”,是辞有所别。《七月》云“采荼”薪樗,食我农夫,以对“为此春酒,以介眉寿”,是 农夫别於眉寿。彼农夫与此农人一也。言农夫食陈,明对眉寿为尊者食新矣。孙毓云:“一家之中,尊长食新,农夫食陈,老壮之别,孝养之义也。”〇笺:“仓 廪”至“如此”。〇正义曰:上言古之税法,一成而岁取十千,故知此言我取,取於官,是仓廪有馀,赊贷取而食之也。以官有畜积,恐其久而腐败,所以纾出官粟 之畜积久滞者,待秋收然后取民新穀以纳官也。於官则积而不腐,亦是使民爱重,存留此新穀也。定本及《集注》“贷”皆作“贳”,义或然也。《地官·旅师》 云:“凡用粟,春颁而秋敛之。”注云:“困时施之,饶时收之。”此即“我取其陈”也。此又特言农人,不对眉寿,则老壮总为农人,不与《七月》同也。若然, 《王制》云“古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则太平丰年,当家自有积,而得有贷官粟者,然古今时运,人亦一也,作制者美古之辞,据多以言,不能使皆有畜积。 犹今之丰年,而民有贫而无食者。税敛有义,用之以道。以仓粟则陈陈相因,民贫则贷取以食,所以上下交济,海内乂安,岂言皆无畜积,人尽取之也?〇传: “耘,除草。耔,雍本”。〇正义曰:《食货志》云:“后稷始畎田,以二耜为耦,广尺深尺曰畎,长终亩。一亩三畎,一夫三百畎,而播种於畎中。苗叶以上,稍 耨垄草,因墤其土以附苗根。比成垄尽而根深,能风与旱,故薿薿而盛也。”是说耘耔之事,“附根”即此“雍本”也。〇笺:“今者”至“治田互辞”。〇正义 曰:以上言“自古有年”,此言今以别之,而下言“曾孙来止”,故知今者,成王之时也。言不夺农时,故得使农人之其南亩也。〇传:“治田”至“以进”。〇正 义曰:《管子》云:“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明人成俊士,由田之得穀,故云“治田得穀,俊士以进”也。“攸介攸止”,毛虽不训,准《生民》之 传,则不为舍而止息。王肃云:“是君子治道所大,功所定止。”传意当然。言太平年丰,为功成治定,故俊士以进,以由得穀故耳。〇笺:“介舍”至“之行”。 〇正义曰:以此田农之事,介、止相对,止是止息,故介为舍也。《信南山》云:“中田有庐。”舍则必归於庐,止则随其所惓而息,故介、止分为二事也。礼,使 民锄作耘耔,其有閒暇,则於庐舍及所止息之处,相讲论而肄习其业。言礼者,以其礼法当然,非有礼文也。《汉书·艺文志》曰:“古之学者,且耕且养,三年而 通一艺,用日少而畜德多,三十而五经立。”即此“烝我髦士”,是也。以文承“或耔”之下,以止舍讲习,以成俊士,於理为切,故易传。

  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以社以方。〔传:器实曰齐,在器曰盛。社,后土也。方,迎四方气於郊也。笺云:以絜齐丰盛,与我纯色之羊,秋祭社与四方,为五穀成熟,报其功也。〇齐,本又作“赍”,又作“齍”,同音资。注同。牺,许宜反。为,于伪反。下“为农”、“亲为”、“为之”皆同。〕我田既臧,农夫之庆。〔笺云:臧,善也。我田事已善,则庆赐农夫。谓大蜡之时,劳农以休息之也。年不顺成,则八蜡不通。〇蜡,仕诈反。劳,力报反。篇末“劳赐”同。〕

  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穀我士女。〔传:田祖,先啬也。穀,善也。笺云:御,迎。介,助。穀,养也。设乐以迎祭先啬,谓郊后始耕也。以求甘雨,佑助我禾稼,我当以养士女也。《周礼》曰:“凡国祈年于田祖,吹《豳》雅,击土鼓,以乐田畯。”〇御,牙嫁反。注同。豳,彼贫反,本亦作“邠”。以乐,音洛。〕

  【疏】“以我”至“士女”。〇毛以为,絜黍稷茂盛,故今至秋,以用我器实之齐丰而明报,及与我牺而纯色之羊,用此齐牲,以祭社稷,以祀四方,以报其能 成五穀之功也。五穀成熟,则我田事已善矣。於孟冬之月,其农夫之人受庆赐,谓息田夫而飨劳之也。至前孟春月,以琴瑟及击其土鼓,以迎田祖先啬之神而祭之, 所以求甘澍之雨,以大得我稷之与黍。其成熟,则人皆修饰,以善我士之与女。今王不能然,故刺之。郑唯以佑助我禾稼之黍稷,及其成熟,当以养我士之与女为 异。馀同。〇传:“器实”至“於郊”。〇正义曰:经、传多“齐盛”连文,故传因齐解盛。《春官·肆师》:“祭之日,表齍盛,告絜。”注云:“粢,六穀 也。”则六穀总为齐。《天官·甸师》注云:“粢,稷也。”唯以稷为粢者,以稷是穀之长,为诸穀之总名。六穀皆为器之实,故曰器实曰齐,指穀体也。在器曰 盛,据巳盛於器也。故桓六年《左传》曰:“絜粢丰盛。”言为穀则絜清,在器则丰满。是指器实为粢,在器为盛也。毛氏解社,其言不明,惟此言“社,后土”, 其义当与郑同。郑《驳异义》以为,社者,五土之神,能生万物者,以古之有大功者配之。《祭法》曰:“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为 社。”昭二十九年《传》曰:“共工氏有子曰句龙,为后土则社。”《郑志》答赵商云:“后土为社,转作社神。”赵商问:“《郊特牲》社祭土而主阴气。《大宗 伯职》曰:‘王大封则先告后土。’注云:‘后土,土神也。’若此之义,后工则社,社则后土,二者未知云何?敢问后土祭谁?社祭谁乎?”答曰:“句龙本后 土,后迁之为社。大封先告后土,玄注云‘后土,土神’,不云后土,社也。”田琼问:“《周礼》‘大封,先告后土’。注云:‘后土,社也。’前答赵商曰: ‘当言后土,土神。言社,非也。’《檀弓》曰:‘国亡大县邑。’或曰:‘君举而哭於后土。’注云:‘后土,社也。’《月令》:‘仲春命民社。’注云: ‘社,后土。’《中庸》云:‘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注云:‘社,祭地神。不言后土,省文。’此三者,皆当定之否?”答曰:“后土,土官之名也。死以 为社,社而祭之,故曰后土,社句龙为后土,后转为社,故世人谓社为后土,无可怪也。欲定者,定之亦可,不须由此言。‘后土者,地之大名也。’”僖十五年 《左传》曰:“履后土而戴皇天。”指谓地为后土也。句龙职主土地,故谓其官为后土。此人为后土之官,后转以配社,又谓社为后土。且社亦土地之神。是后土之 言,参差不一,故弟子疑而发问也。《宗伯》大封告后土者,以其大封是上地之事,宜告土神,不告句龙,故云定为“后土,土神”。《檀弓》曰:“国亡大县邑。 哭於后土”者,以诸侯守社稷失地,哭於社,故云“后土,社也”。此文与《月令》皆谓祭祀后土,则配社之神,故云“社,后土”也。《中庸》云郊、社相对,郊 是天,则社是地,故云“社祭土神”。以《宗伯》与《左传》皆谓地为后土,则土神宜称后土。而《中庸》言社,不言后土,故云省文。以理皆可通,故云“欲定, 定之亦可,不须言”也。言迎四方之神於郊者,《下曲礼》云:“天子祭四方,岁遍。”注云:“祭四方,谓祭五宫之神於四郊也。句芒在东,祝融、后土在南,蓐 收在西,玄冥在北。”是也。实五官而云四郊者,火、土俱在南,其火、土俱祀黎,故《郑志》答赵商云:“后土转为者,无复代者。故先师之说黎兼之,亦因火、 土位在南。”又《大宗伯》注云:“五祀者,五官之神在四郊,四时迎五行之气於郊,而祭五德之帝,亦食此神焉。少昊氏之子曰重,为句芒,食於木。该为蓐收, 食於金。修及熙为玄冥,食於水。颛顼氏之子曰黎,为祝融、后土,食於火、土。”是黎兼二祀也。《曲礼》言岁遍,此祀在秋而并言四方,盖常祀岁遍,此秋成报 功则总祭,故并言四方也。〇笺:“以絜”至“其功”。〇正义曰:《楚茨》笺云:“明,犹洁也。”齐言明,谓絜清;羊言牺,谓纯色。故云“以絜齐丰盛,与纯 色之羊”。经言“齐明”,笺云“絜齐”,文倒者,各从其便而言耳。《郊特牲》云:“社稷太牢。”则四方之神亦太牢。此独言羊以会句,言牺以见纯明,非特羊 而已。社为阴祀,其牺用纯黑色也。其方祀,则各以其方之色也。知比社与四方皆为秋祭报功者,以上言黍稷之盛,而此言齐羊之祭,明是物成而祭也。下言“农夫 之庆”,当孟冬休息;“以御田祖”,是来春祈穀,故知此祭在秋为时次也,故《大司马》仲秋云“遂以狝田,罗弊,致禽以祀祊”。注云:“祊当为方,声之误 也。狝田主祭四方,报成万物。”即引此诗云:“以社以方。”是报祭四方在仲秋也。《良耜序》云:“秋报社稷。”郑《驳异义》引《大司徒》五地之物云:“此 五土地者,土生万物,养鸟兽草木之类,皆为民利,有贡税之法。王者秋祭之,以报其功。”是祭社亦在秋也。〇笺:“我田”至“不通”。〇正义曰:农夫之得庆 赐,唯劳赐之耳。岁事不成,则无此劳息,故言“我田事既善,则庆赐农夫”也。“谓大蜡之时,劳农以休息之”者,王者以岁事成熟,搜索群神而报祭之,而谓之 大蜡。又为腊先祖五祀,因令党正属民饮酒于序,以正齿位,而劳赐农夫,令得极欢大饮,是谓休息之。知如此者,《郊特牲》曰:“天子大蜡八。蜡也者,索也。 岁十有二月,合聚万物,索飨之也。”是说大蜡之祭也。《月令》孟冬云:“是月也,腊门闾及先祖五祀,劳农以休息之。”是说休息之事也。《郊特牲》蜡祭之下 又曰:“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也。”注云:“既蜡,腊先祖五祀,於是劳农以休息之。”是腊即次蜡之后,与蜡异也。《郊特牲》止云“息田夫”,不谓之腊。必 知《月令》之“腊祭”与《特牲》“息田夫”为一者,《郊特牲》说蜡祭之服云:“皮弁素服以送终。葛带榛杖,丧杀也。”其下别云:“黄衣黄冠而祭。”明非蜡 也。又曰:“既蜡而收,民息已。”既蜡乃云息民,明知息民非蜡。息民与《月令》休息文同,故知黄冠而祭为腊祭也。是以注云:“息民与蜡异。”则黄衣黄冠而 祭,为腊必也。以此知腊在既蜡之后也。《地官·党正职》曰:“国索鬼神而祭祀,则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以此知党正饮酒亦此时也。《下杂记》 云:“子贡观於蜡,曰:‘一国之人皆若狂。’”是恣民大饮也。《酒诰》周公戒康叔禁民饮酒,民无故不饮酒欢乐。今以岁穀丰熟,场功毕入,而特听之,故谓之 庆赐劳息。汉世每有国庆而赐民大酺,亦此义也。腊与息民,蜡后为之,以其与蜡同月。若不为蜡,则此事亦废。事皆相将,故系之蜡焉。年不顺成,八蜡不通。 《郊特牲》文引此者,解言“我田既臧”,乃云“农夫之庆”之意也。彼注数八蜡云:“先啬一也,司啬二也,农三也,邮表畷四也,猫虎五也,坊六也,水庸七 也,昆虫八也。”此八蜡为其主耳,所祭不止於此。四方百物皆祭之。《春官·大司乐》云:“凡六乐者,一变而致羽物及川泽之示,再变而致臝物及山林之示,三 变而致鳞物及丘陵之示,四变而致毛物及坟衍之示,五变而致介物及土示,六变而致象物及天神。”注云:“此谓大蜡,索鬼神而致百物,六奏乐而礼毕。”又《大 宗伯》云:“辜祭四方百物。”注云:“谓磔攘及蜡祭。”是蜡祭,四方百物皆祭之。〇传:“田祖”至“穀善”。〇正义曰:《郊特牲》注云:“先啬,若神 农。”《春官·籥章》注云:“田祖,始耕田者,谓神农。”是一也。以祖者,始也。始教造田,谓之田祖。先为稼穑,谓之先啬。神其农业,谓之神农。名殊,而 实同也。以神农始造田谓之田祖,而后稷亦有田功,又有事於尊可以及卑,则祭田祖之时,后稷亦食焉。后土则五穀所生,本云句龙能平之,则句龙亦在祭中。而 《籥章》云“以乐田畯”,尚及典田之大夫,明兼后土、后稷矣。故《大司徒》注云:“田主,田神后土及田正之神所依也。”诗人谓之田祖,以句龙为后土,后稷 为田正,而言诗人谓之田祖,则田祖之文,虽主於神农,而祭尊可以兼卑,其祭田祖之时,后土、田正皆在焉,故郑总言诗人谓之田祖也。言此田祖,其文得兼有后 土、后稷,而《司徒》言田主,则其文不得兼神农。何则?彼云“设其社稷之壝而树之田主”,则田主唯社稷,不得有神农,故郑唯云“后土、田正”,其言不及神 农,是其意也。“穀,善”,《释诂》文。王肃云:“大得我稷黍,以善我男女,言仓廪实而知礼节也。”〇笺:“设乐”至“田畯”。〇正义曰:言设乐者,总琴 瑟击鼓。鼓言击,明琴瑟亦击可知。《籥章》云“吹《豳》雅”则有籥吹之。此不云籥,彼《籥章》不言琴瑟,皆文不备耳。知迎先啬谓郊后始耕者,《月令》: “孟春,天子乃以元日祈穀于上帝。”注云:“谓以上辛郊祭天。”即引襄七年《左传》曰:“夫郊祀后稷以祈农事,是故启蛰而郊,郊而后耕。”又曰:“乃择元 辰,天子亲载耒耜,躬耕帝籍。”注云:“元辰,郊后吉亥。”是郊后始耕也。谓於始耕时而祭之也。知者,以先啬,人神,不宜先天而祭,故当郊后也。祈雨又宜 早,不可以至二月。而田祖是始教田者,故知是始耕时祭之也。云甘雨者,以长物则为甘,害物则为苦。昭四年《左传》曰:“秋无苦雨。”服虔曰:“害物之雨, 民所苦。”是也。雨以甘故,故得祐助我禾稼,当以养士女也。以此事在孟春,则事最在后,时次於上,故以此结章,见后当恒然,反明此年之春已有此事,以兴嗣 岁亦此义也。引《周礼》者,《籥章》文也。彼注云:“祈年,求丰年也。《豳》雅、《七月》也。《七月》有‘于耜举趾,馌彼南亩’之事,歌其类也。谓之雅, 以其言男女之正。郑司农云:‘田畯,古之先教田者。’《尔雅》曰:‘畯,农夫也。’”以此言之,云吹《豳》雅,谓籥吹之,故其职“掌土鼓豳籥”。杜子春 云:“土鼓,以瓦为匡,以革为两面,可击也。”郑司农云:“豳籥,豳,国之地竹。”玄谓“籥,豳人吹籥之声章”。是也。祭田祖而并祭田畯者,以神农始造田 法,典田大夫以其法教民,亦是先教田,其祭并及之。先言祈年于田祖,是此祭主祭田祖,末言以乐田畯,见其次及之,故异其文也。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攘其左右,尝其旨否。〔笺云:曾孙,谓成王也。攘读当 为饟。馌、饟,馈也。田畯,司啬,今之啬夫也。喜读为饎。饎,酒食也。成王来止,谓出观农事也。亲与后、世子行,使知稼穑之艰难也。为农人之在南亩者,设 馈以劝之。司啬至,则又加之以酒食,饟其左右从行者。成王亲为尝其馈之美否,示亲之也。〇馌,于辄反。畯,子峻反,本又作“峻”。后篇同。喜,毛如字,郑 为“饎”,尺志反。下篇同。攘,如羊反,郑读为饟,式尚反,王如字。馈,巨愧反。从,才用反。〕禾易长亩,终善且有。〔传:易,治也。长亩,竟亩也。〇易,以豉反,徐以赤反。〕

  曾孙不怒,农夫克敏。〔传:敏,疾也。笺云:禾治而竟亩,成王则无所责怒,谓此农夫能自敏也。〕

  【疏】“曾孙”至“克敏”。〇毛以为,成王之时,非直为民报祭祈年,又曾孙成王亦自来止,亲循畎亩,以劝稼穑也。君既劝之於上,民又勤之於下。农夫务 事,遂以其妇之与子并来馈馌於彼南亩之中,家尽欢乐矣。其田畯之官典田大夫既至,见其勤劳,则喜乐其事矣。即教农夫以间暇之时攘除田之左右,辟其草莱,尝 其气旨土地和美与否也,故使禾生易而治理长,而次列遍竟亩中,终至成善,且收而大有。曾孙成王见其如此,不有恚怒,乃谓此农夫,其田事既有工能,而且敏 疾,故不怒之,以是致黍稷茂盛而年丰矣。今王不能然,故刺之。〇郑以为,曾孙成王之来止也,则以其己之妇与子,谓后与世子,出观农事,使知稼穑之艰难也。 又以饮食而行馈饷彼在南亩之农人,设食以劝之,使其乐事也。田畯之官至,又加之酒食之饎,以慰其典田之勤也。又饟其左右从已之行者,以赏其行途之劳,令喜 於巡劝不厌也。又亲为尝其馈之美否,示亲而爱之。故上下用命,农畯劝乐。馀同。〇笺:“曾孙”至“亲之”。〇正义曰:以《信南山》准之,故知“曾孙,成 王”也。上言馌,下言尝,皆饮食之事,故攘读当为饟也。《释诂》云:“馌、饟,馈也。”舍人曰:“饟自家之野也。”此攘字在馌、喜之下,而先言之者,以诗 中未有其事,故先明之。田畯,田官,在田司主稼穑,故谓司啬。汉世亦有此官,谓之啬夫,故言今之啬夫也。《郊特牲》曰:“蜡之祭也,主先啬而祭司啬也。” 注云:“先啬,若神农。司啬,若后稷。”以神农始造其田,后稷教民播种,此二人有田事之大功者也。蜡者,为田报祭,故知谓此二人。稷为人臣教稼,亦是田 官,故谓之司啬。此言田畯,乃是当时主稼之人,故以司啬言之,与《郊特牲》名同而实异也。“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此及《大田》文与《七月》正同,故亦读 喜为饎。饎,酒食也。此为田事,而言曾孙之来,故知成王来止。谓出观农事,曾孙来止,即言以其妇子,明曾孙自以已之妇子,故知亲与后、世子行也。王之妇必 是后。知子唯世子者,以将欲传之国祚,明其教戒尢深,故知非馀子也。稼穑之艰难,《尚书·无逸》周公戒成王之辞也。此经曾孙之下而云“以其”,明以下皆曾 孙之事,故云“为农人之在南亩者;设馈以劝之”,谓成王为之设也。言司啬至则又加之以酒食,则农人之馈无酒,故云加之也。其左右之行,虽各有粮食,王欲其 劝农忘苦,从行不厌,故饟之也。王之从者,必有公卿大臣,亲为尝其馈之美否,亦所以亲之也。此经毛不为传,但毛氏於诗无破字者,与郑不得同。王肃云:“曾 孙来止,亲循畎亩劝稼穑也。农夫务事,使其妇子并馌馈也。田畯之至,喜乐其事,教农以间暇攘田之左右,除其草莱,尝其气旨土和美与否也。”传意当然。王肃 又云:“妇人无阃外之事。”又帝王乃躬自食农人,周则力不供,不遍则为惠不普,玄说非也。孙毓云:“古者妇人无外事,送兄弟不逾阈。唯王后亲桑,以劝蚕 事,又不随天子而行。成王出劝农事,何得将妇儿自随?而云使知稼穑之艰难,王后宁复与稼穑事者乎?此与《豳风》‘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之义皆 同。农人遽於其事,妇子俱饟也。田畯见其勤修,喜乐其事。又王者从官,自有常饩,非独於南亩之中,乃饟左右,而亲为之尝,又非人君待下之义。”皆以郑说为 短,斯不然矣。此刺今思古之诗,言古人之所难行,以伤今之废业也。首章言轻其税敛,二章为之祈报,此章言恩泽深厚,卒章言收穫弘多。历观其次,粲然有叙, 宁当於此甫说农人之家行馌之事?又《大田》卒章,上言曾孙,下言禋祀,并是成王之事,不当以农人妇子辄厕其间也。且言“曾孙来止”,即言“以其妇子”,则 是曾孙以之也。上无农人之文,何得为农人妇子乎?既言曾孙以其妇子,则后之从行,於文自见,复何所言,而云无事也?若王后必无外事,不当蚕於北郊。王基以 亲蚕决之,非无理矣。衣食,人之所资,田蚕并为急务。蚕则后之所专,故后当独行。田则王之所劝,后从行耳。此乃外内之别,职司之义,而孙毓反言亲桑不随 王,非其难矣。王者忧深思远,以世子者生於深宫之内,长於妇人之手,故与之俱行,知稼穑之艰难,欲其重国用而爱黎民,保王业而全宗祀也。以子所亲,莫过於 母,使之俱观辛勤,内相规谏,此圣贤明训,可与日月俱县。《豳风》“同我妇子”,事连於“举趾”,此云“以其妇子”,文系於“曾孙”,辞既不同,义固当 异,又安得皆为农人妇子也?田畯所喜,当喜农人之勤事,文在“馌彼”之下,是则喜其饟食,非复说其勤劳,何有国史吟咏立文若是哉!王者从官,非无常饩,直 以同循稼穑,共食旨甘,与夫《秦风》所谓“与子同袍”,亦复何异?而云非待下之义乎?此馈南亩之农人,赐田畯以酒食者,天子所省,固无周遍,值其所幸,便 即赐之,使天下知我王之爱农也,则莫不尽力。农人之见饟也,则人各用心。赏一劝百,可使海内从风,何必每地皆往,农人尽赉?而云力不供、惠不普也?王基因 於不遍之言,而引《周语》以此为藉田之事,谬矣。然此诗止说丰年之义,无刺废藉之文。笺之上下言不及藉。下篇刺矜寡不能自存,其文亦同於此。岂令矜寡之 人,就藉田捃拾也?又下章庾、稼,共此接连,笺称“古之税法”,非为藉田,明矣。

  曾孙之稼,如茨如梁。曾孙之庾,如坻如京。〔传:茨,积也。梁,车梁也。京,高丘也。笺云:稼, 禾也,谓有藁者也。茨,屋盖也。上古之税法,近者纳<禾怱>,远者纳粟米。庾,露积穀也。坻,水中之高地也。〇茨,徐私反。庾,羊主反。坻, 直基反。积如字,又子赐反。下皆同。藁,古老反。<禾怱>,作孔反。〕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笺云:成王见禾穀之税,委积之多,於是求千仓以处之,万车以载之,是言年丰收入逾前也。〇委积,如字,又於伪反。年收,手又反,又如字。〕

  黍稷稻粱,农夫之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笺云:庆,赐也。年丰则劳赐,农夫益厚,既有黍稷,加以稻粱。报者为之求福,助於八蜡之神,万寿无疆竟也。〇疆,居良反。竟如字。〕

  【疏】“曾孙”至“无疆”。〇毛以为,上言曾孙之亲循畎亩,此言税获之多。曾孙成王所税得禾穀之稼,其积聚高大如屋茨,如车梁也。曾孙成王所税得米粟 之庾,其唯高大如渚坻,如丘京也。成王既见禾稼之积,粟庾之多,於是乃求千仓以处其庾也,乃求万箱以载其稼也。以其收入逾前,故求仓廪车箱以载置之。喜其 收获之广,愍念农夫之勤,故以黍稷稻粱为农夫之庆。谓党正饮酒,加其馔食以稻粱也,非直劳而息之,又为之求福於八蜡之神,而报我农夫以大大之福,使之得万 年之寿,无有疆境。今幽王不能然,故刺之也。二“斯”皆为语助。〇郑唯以介为助。馀同。〇传:“茨积”至“高丘”。〇正义曰:墨子称茅茨不剪,谓以茅覆 屋,故笺以茨为屋盖。传言茨积,非训茨为积也,言其积聚高大如屋茨耳。其意与笺同也。《孟子》“十二月车梁成”,梁谓水上横桥。桥有广狭,得容车渡,则高 广者也,故以比禾积。《释丘》云:“绝高为之京。”是“京,高丘”也。〇笺:“稼禾”至“高地”。〇正义曰:庾是平地委粟,而与稼相对,则知稼有藁草矣。 故云“稼,禾稼,谓有藁者也”。此言曾孙所有,则是税而得之。而有庾、稼二种,明是税有两法。故言古之税法,近者纳总,谓并禾稼纳之;远者纳粟米,谓路远 者唯纳粟,又远者唯纳米。以运输为难,故轻之也。此文稼、庾相对,面下言千仓、万箱,是箱以载稼,仓以纳庾,故知“庾,露地积穀也”。《释水》云:“水中 可居者曰洲,小洲曰渚,小渚曰沚,小沚曰坻。”是水中之高地也。此言禾庾,当在畿内。若畿外,则采取美物以当邦赋,不入穀矣。畿内虽用贡法,亦校其岁以为 率。依税法,近郊十一,远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无过十二。以禾及米贡入於王。《掌客》有刍薪倍禾之言,是明周法有禾稼之税矣。《禹贡》有纳铚、纳秸, 周之有无,无以言也。依《禹贡》云:“五百里甸服。百里赋纳总,二百里纳铚,三百里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注云:“甸服者,尧制赋其田使入穀。禹弼 其外,百里者赋入总,谓入刈禾也;二百里铚,铚,断去藁也;三百里秸,秸又去颖也;四百里入粟;五百里入米者,远弥轻也。甸服之制,本自纳总。禹为之差, 使百里者从之耳。以此言之,有轻远之法,故为近者纳总,远者粟米。既无铚、秸之文,不知远近以何为差也。若然,后世之役宜繁於上代。周止千里纳穀。唐、虞 则弼其外五百里,为方二千里,是方千里者四纳穀。多於周者,唐、虞万国,诸侯岁朝,其用或费於后代,故纳穀多也。又《郑志》答赵商云:“畿内四百国。”则 周郊内亦封诸侯矣。於周法十国而入其一於天子,然则虽千里者四其税,犹少於周,故使方二千里入粟米。世代不同,故异法也。〇笺:“年丰”至“疆竟”。〇正 义曰:《特牲》《少牢》之祭皆无稻粱,此特言黍稷稻粱,故知劳赐农夫加以稻粱也。报者,自神之辞,明求神而得报。为农夫之求神,唯蜡祭耳,故云“为之求助 於八蜡之神”。以祭有尸祝,故云“万寿无疆竟”,为得福之辞,与三章互相成也。蜡在息农夫前,而后言之者,以祭者虽在前,而福庆是将来之事,故后言之,以 结篇也。定本“疆境”字作“境”。

  《甫田》四章,章十句。


  《大田》,刺幽王也。言矜寡不能自存焉。〔笺:幽王之时,政烦赋重,而不务农事,虫灾害穀,风雨不时,万民饥馑,矜寡无所取活,故时臣思古以刺之。〇矜,古顽反。注皆同。字或作“鳏”。〕

  【疏】“《大田》四章,上二章章八句,下二章章九句”至“自存焉”。〇正义曰:四章皆陈古善,反以刺王之辞。经唯言寡妇,序并言矜者,以无妻为矜,无 夫为寡,皆天民之穷,故连言之。由此而言孤独老疾,亦矜寡之类,其文可以兼之矣。〇笺:“幽王”至“刺之”。〇正义曰:笺亦以序省略,反取经意以明之。经 从首章尽二章上三句,言成王教民治田,百穀茂盛,止役顺时,秀实成好,反明幽王之时,政烦赋重,而不务农事也。二章下五句,言时无虫灾,反明幽王之时,虫 灾害穀也。三章上四句,言云雨安舒,反明幽王之时,风雨不时也。三章下五句,言收刈有馀,寡妇获利,是下民丰盈,矜寡得济,反明幽王之时,万民饥馑,矜寡 无所取活也。诗皆公卿国史所作,故云时臣思古以刺之。序不言思古者,《楚茨》至此,文指相类,承上篇而略之也。

  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笺云:大田,谓地肥美,可垦耕,多为稼,可以授民者也。将稼 者,必先相地之宜,而择其种。季冬,命民出五种,计耦耕事,脩耒耜,具田器,此之谓戒,是既备矣。至孟春,土长冒橛,陈根可拔而事之。〇种,章勇反。此注 及下注“择种”并同。垦,苦狠反。相,息亮反。长,张丈反。冒,莫报反。橛,其月反。〕以我覃耜,俶载南亩。〔传:覃,利也。笺云:俶读为炽。载读为菑栗之菑。时至,民以其利耜,炽菑发所受之地,趋农急也。田一岁曰菑。〇覃,以冉反,徐以廉反。俶、载,众家并如字。俶音尺叔反,始也。载,事也。郑读为炽、菑。炽音尺志反。菑音缁。栗音列,郑注《周礼》云:“读如裂繻之裂。”〕播厥百穀,既庭且硕,曾孙是若。〔传:庭,直也。笺云:硕,大。若,顺也。民既炽菑,则种其众穀。众穀生,尽条直茂大。成王於是则止力役,以顺民事,不夺其时。〕

  【疏】“大田”至“是若”。〇毛以为,古者成王之时,有大肥美之田可垦耕矣,又多为稼而以授民也。民已受地,相地求种,既已择其种矣。时王者,又号令 下民豫具田器,既已戒敕之矣。此受地择种,戒敕具器,既巳周备矣。至孟春之月,乃耕而事之矣。用我覃然之利耜,始设事於南亩而耕之,以种其百种之众穀。其 穀之生,尽条直且又长而茂大。民既勤力,已专其务,曾孙成王於是止力役以顺民,不夺其时,令民得尽力於田。今王不能然,故刺之。〇郑唯用利耜炽菑,耕发其 南亩所受之田为异。馀同。〇笺:“大田”至“事之”。〇正义曰:知大田非天下田者,以文连“多稼”,又云“既种既戒”,皆谓田中之事,不得为天下之田,故 以为肥美之大田,可垦耕者也。举肥美以与民,则自然为天下田矣。地自山陵、林麓、川泽、沟渎、城郭、宫室、涂巷,其外皆可垦耕作者,举其年丰,明田多,故 云大田。地之肥美者,谓可垦耕者,皆肥美也。言多为稼,可授民者,以此方陈择种豫戒,是本之於初所授受之辞。其实此地先在民矣。言多为稼者,《地官·司 稼》注云“种穀曰稼,如嫁女有所生”,《草人》“掌土化之法”,《稻人》“掌稼下地”,《秋官·薙氏》“掌杀草”,《月令》云“烧薙行水”,皆是为稼也。 为稼,谓多为此等之稼。以粪美其地,故云多稼。若其不然,郑则不宜言为也。此当在授民之后,民自稼之。言多为稼乃授民者,疾今之田莱多荒,而本之初授不 废,授民而稼之,或公家令民稼之而后授,故薙氏掌之也。又云将稼者,谓将稼种之,与多为稼者别也。以别起此文,明多为稼者,故非稼种矣。以下经始说耕事, 则此未得下种,故知既种为相地之宜,而择其种也。《月令》云:“善相丘陵土地所宜,五穀所殖。”《司稼》云:“掌巡邦野之稼,而辨其穜稑之种与其所宜。” 注云:“知种所宜之地。”《草人》云:“物地相其宜而为之种。”即分地之利是也。以既知地所宜种,故引《月令》,并云出五穀为之种也。计耦事者,以耕必二 耜相对,共发一尺之地,故计而耦之也。耒耜之具,别言田器,则耘耨所用,故彼注云:“鎡箕之属。”命民即是戒之,故云“此之谓戒”也。既备者,辞总上事, 故云“是故备矣”。此在往年,至春始用,云乃者,缓辞也。孟春,土长昌橛,陈根可拔。《月令》注引此言“农书曰”,则此出於农书也。《汉书·艺文志》农书 有九家,不知出谁书也。以冬土定,故稼橛於地,与地平。孟春土气升长,而昌覆於橛,则旧陈之根可拔,於是乃耕,故云而事之。〇传:“覃,利也”。〇正义 曰:《良耜》云“畟畟”,《载芟》云“有略”,与此“覃”皆连耜言之,明为耜之利意,故云“覃,利也”。传不解“俶载”之文,以毛不破字,必不与郑同。王 肃以俶为始,载为事,言“用我之利耜,始发事於南亩”。〇笺:“俶读”至“曰菑”。〇正义曰:此及《载芟》《良耜》皆於耜之下言“俶载南亩”,是俶载者, 用耜於地之事,故知当为炽菑,谓耜之炽而入地,以菑杀其草,故《方言》“入地曰炽,反草曰菑”也。连言“菑栗之菑”者,《弓人》云:“凡锯幹之道,菑栗不 迆,则弓不发。”注云:“玄谓栗读如裂繻之裂。”彼锯弓幹,以锯菑而裂之,犹耕者以耜菑而发之,义理既同,故读从其文以见之也。上云“乃事”,是豫以待时 之言,故云“时至”,以为相连文次也。“田一岁曰菑”,《释地》文。郭璞曰:“今江东呼初耕地反草为菑。”则是入地杀草之名,故引为证也。〇笺:“民既” 至“其时”。〇正义曰:《论语》云“长沮、桀溺耦而耕”,即云“耰而不辍”。注云:“耰,覆种也。”是古者未解牛耕,人耕即下种,故云“民既炽菑,则种其 众穀”,此“既庭”及下章“既方”之等,皆论天下之田,宜为普遍之辞,故皆以既为尽,言“穀生,尽条直茂大”也。《月令》云:“毋聚大众,毋作大事,以妨 农事。”是止刀役以顺民事,不夺其时。

  既方既皂,既坚既好,不稂不莠。〔传:实未坚者曰皂。琅,童梁也。莠,似苗也。笺云:方,房也, 谓孚甲始生而未合时也。尽生房矣,尽成实矣,尽坚熟矣,尽齐好矣,而无稂莠,择种之善,民力之专,时气之和所致之。〇皂,才老反。稂音郎,又音梁,童梁, 草也,《说文》作“蓈”,云“稂”或字也。禾粟之莠,生而不成者,谓之童蓈也。莠,馀久反。〕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穉。〔传: 食心曰螟,食叶曰螣,食根曰蟊,食节曰贼。笺云:此四虫者,恒害我田中之穉禾,故明君以正已而去之。〇去,起吕反。注同。螟,莫庭反。螣字亦作“”,徒得 反,《说文》作“蟘”。蟊,本又作“蛑”,莫侯反。《尔雅》云:“随所食为名。”郭云:“皆蝗类也。”穉音稚。下同。〕

  田祖有神,秉畀炎火。〔传:炎火,盛阳也。笺云:螟螣之属,盛阳气嬴则生之。今明君为政,田祖之神不受此害,持之付与炎火,使自消亡。〇秉如字。执,持也,《韩诗》作“卜”。卜,报也。畀,必二反,与也。炎,于沾反,沈于凡反。嬴音盈。〕

  【疏】“既方”至“炎火”。〇正义曰:上言穀生茂大,此言秀实之好。云众穀既秀穗,上巳有孚甲,尽生房矣。稍复结粒,尽成实矣。粒又稍成,尽坚熟矣。 并无死伤,尽齐好矣。不有童梁之稂,不有似苗之莠,是其五穀大成也。所以得然者,由其明王能自正己,去其食心叶之螟,及食根节之蟊贼,无害我田中之穉禾 者,由此而皆得大成也。明所以能去四虫者,以其明君为政,德当灵祇,故云“田祖有神”,不受此等之害,持于炎火,使自消亡。今王不能然,故刺之。〇传: “实未”至“似苗”。〇正义曰:以此章承上苗长之后,皆论秀实之事。皂音为造,训为成也。文在“坚”上,皂成而未坚,故云“实未坚曰皂”也。“稂,童 梁”,《释草》文。舍人曰:“稂一名童梁。”郭璞曰:“似莠是也。《仲虺之诰》曰:‘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秕似粟,莠似苗也。”〇笺:“方房”至 “致之”。〇正义曰:皂是未坚,方文又在皂上,初秀始欲结实之时,故云“方,房也,谓孚甲始生而未合时也”。谓米外之房者,言其孚甲,米生於中,若人之房 舍然也。孚者,米外之粟皮,故秠者一孚二米,言一皮之内有两米也。甲者,以在米外,若铠甲之在人表,其种於地,则开甲始生,故《月令·孟春》云“其日甲 乙”,注云:“物之孚甲始生,谓开此孚甲生出也。”禾既有穗,即生孚甲,故云“尽生房矣”。房生既成,则有米实,故云“尽成实矣”。既已有实,稍向熟成, 故云“尽坚熟矣”。众穗皆熟,故云“尽齐好矣”。稂莠苗既似禾,实亦类粟,若择种去其细粒,锄禾除其非类,则无复稂莠,亦由时气之和使然。〇传:“食心” 至“曰贼”。〇正义曰:皆《释虫》文。李巡云:“食禾心为螟,言其奸,冥冥难知也。食禾叶者,言假贷无厌,故曰蟘也。食禾节,言贪很,故曰贼也。食禾根 者,言其税取万民财货,故云蟊也。孙炎曰:“皆政贪所致,因以为名也。”郭璞曰:“分别虫啖禾所在之名耳。”蟘与螣,蟊与蝨,古今字耳。郭璞直以虫食所在 为名,而李巡孙炎并因讬恶政,则灾由政起,虽食所在为名,而所在之名缘政所致,理为兼通也。陆机《疏》云:“螟似子方而头不赤。螣,蝗也。贼似桃李中蠹 虫,赤头身长而细耳。或说云:‘蟊,蝼蛄也。食苗根,为人患。’许慎云:‘吏犯 法则生螟。乞贷则生螣。’旧说螟螣蟊贼一穗虫也,如言寇贼奸宄,内外言之 耳。故犍为文学曰:‘此四种虫皆蝗也。’实不同,故分别释之。”〇笺:“此四”至“去之”。〇正义曰:以特言田穉,故云“恒害我田中之穉禾”。虫灾之盛, 稙者亦食,以穉者偏甚,故举以言之。以其由政而然,故云“明君正己而去之”。〇传:“炎火,盛阳”。〇正义曰:以言炎火,恐其是火之实,故云“盛阳也”。 阳而称火者,以南方为火,炎为甚之,故云“盛阳也”。知非实火者,以四者所谓昆虫,得阴而藏,得阳而生,故笺云“盛阳气嬴则生之”,义无取於火之实,故为 盛阳也。〇笺:“螟螣”至“消亡”。〇正义曰:解本言炎火之意。以螟螣之属四者,盛阳气嬴则生之,以得阳而生,故阳盛而为害。《月令》:“仲夏行春令,百 螣时起。”是阳行而生,阳盛则虫起,消之则付於所生之本。今明君为政,田祖之神不受此害,故持之付于炎火,使自消亡也。田祖所以受者,以害由政起。今明君 为政,害无由作,故云田祖不受四虫之害。若政能消之,则本无可受,而云田祖不受者,以田祖主田之神,讬而言耳。

  有渰萋萋,兴雨祈祈,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传:渰,云兴貌。萋萋,云行貌。祈祈,徐也。笺云: 古者阴阳和,风雨时,其来祈祈然而不暴疾。其民之心,先公后私,令天主雨於公田,因及私田尔。此言民怙君德,蒙其馀惠。〇渰,本又作“弇”,於检反。《汉 书》作“黤”。萋,七西反。兴雨如字,本或作“兴云”非也。祈,巨移反。雨我,于付反。注内“主雨”同。一本“主”作“注”,雨如字。〕

  彼有不获稚,此有不敛穧;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传:秉,把也。笺云:成王之时,百穀既多,种同齐孰,收刈促遽,力皆不足,而有不获不敛,遗秉滞穗,故听矜寡取之以为利。〇获,户郭反。敛穧,上力检反,下才计反,又子计反。穧,获也。穗音遂。把,巴马反。矜音鳏。〕

  【疏】“有渰”至“之利”。〇正义曰:言太平之时,有渰然既起,萋萋然行者,雨之云也。此云既行,乃起其雨泽,祁祁然安徐而落,不暴疾也。民见云行雨 降,归之於君,云此雨本主为雨我公田耳,因遂及我之私田。虽作者广见太平之时,民心先公之义,要雨无不遍,天泽以时,故得五穀大成。由此民所收刈,力皆不 足,而令彼处有不获刈之稚禾,此处有不收敛之穧束,又彼处有遗馀之秉把,此处有滞漏之禾穗。此皆主不暇取,维是寡妇之所利。言捃拾取之,以自利己。今王不 能然,使矜寡无所资,故刺之。定本、《集注》“穧”作“积”。〇传:“渰云兴貌”,定本、《集注》云“渰阴云貌”。〇正义曰:既言有渰,即云兴雨,雨出於 云,故知“渰,云兴貌”。云既兴而后行。萋萋在渰之下,故知云行貌。云行然后雨落,故萋萋之下言兴雨也。祁祁,徐貌,谓徐缓而降,故笺云“不暴疾”也。经 “兴雨”或作“兴云”,误也。定本作“兴雨”。〇笺:“成王”至“为利”。〇正义曰:穧者,禾之铺而未束者。秉,刈禾之把也。《聘礼》曰:“四秉曰筥。” 注云:“此秉谓刈禾盈手之秉。筥,穧名也。若今莱易之间刈稻,聚把有名为筥者,即引此诗云‘彼有遗秉’,‘此有不敛穧’,是也。彼注言此秉者,以对米秉为 异,故《掌客》注云:“米禾之秉筥,字同数异。禾之秉,手把耳。筥谓一穧。”然则禾之秉,一把耳。米之秉,十六斛。禾之筥,四把耳。米之筥,则五斗。是有 对,故言此以别之。《王制》及《书传》皆云矜寡孤独,天民之穷而无告者,皆有常饩。《地官·遗人》:“门关之委积,以养老孤。”则官自有饩,而须捃拾者, 以丰年,矜寡捃拾,足能自活。王者恐其不济,或力不堪事,乃饩之。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笺云:喜读为饎。饎,酒食也。成王出观农事,馈食耕者,以劝之也。司啬至,则又加之以酒食劳倦之尔。〇馈食,音嗣。劳,力报反。〕

  来方禋祀,以其骍黑,与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传:骍,牛也。黑,羊、豕也。笺云:成王之来,则又禋祀四方之神,祈报焉。阳祀用骍牲,阴祀用黝牲。〇禋音因。享,许两反,徐又许亮反。黝,伊纠反,黑也。〕

  【疏】“曾孙”至“景福”。毛以为,曾孙成王之身自来止,亲循畎亩,以观稼穑也。时耕者皆以其妇之与子,同馌彼农人於南亩之中。田畯之官至,喜乐其 事,以劝慕能勤,故得成获。故成王之来,乃於四方之神则禋敬而絜祀焉。其祀之也,以其骍赤之牛、黑之羊豕、与其黍稷之粢盛,用此以献,以祀四方之神,为神 歆飨,而报以大大之福,所以常得年丰。今王不能然,故刺之。〇郑以为,曾孙来止,则以其妇之与子出共观之,又设食馌彼南亩之农人以劝之,其田畯又加之以酒 食劳之,故上下乐业,穀得以成也。曾孙之来,则又於四方之神而往禋祀焉。所祀者,以其牲或赤或黑,与其黍稷之粢盛,以献以祀四方之神。神飨之,而报以祐助 与大福。〇传:“骍,牛。黑,羊、豕”。〇正义曰:毛以诸言骍者皆牛,故云“骍,赤牛也”。定本、《集注》骍下无“赤”字,是也。上篇云“以社以方”,而 方社连文,则方与社稷同用大牢,故以黑为羊、豕,通牛为三牲也。目上篇言,“牺羊”,是方有羊,明不特牛,故为大牢。牢中色而色不同者,毛意綯以此四方既 非望祀,又非五方之帝,故用是牲,所以无方色之别。〇笺:“成王”至“黝牲”。〇正义曰:此以田事为主,成王出观民事,因即祭祀,故云成王之来,则又禋祀 四方之神,祈报焉。对出观为文也。此出观之祭,则祭当在秋,祈报并言者,言其报以成而祈后年也。“阳祀用骍牲,阴祀用黝牲”,《地官·牧人》文也。彼注 云:“阳祀南郊及宗庙,阴祀北郊及社稷。”非四方之神,而引以解此者,以毛分骍、黑为三牲。郑以骍、黑为二色,故引《牧人》骍、黝以明骍、黑为别方之牲 耳,非谓四方之祭在阳祀、阴祀之中也。知方祀各以其方色牲者,《大宗伯》云:“青圭礼东方,赤璋礼南方,白琥礼西方,玄璜礼北方,皆有牲币,各放其器之 色。”注云:“以为礼五天帝,人帝而句芒等食焉。”是五官之神,其牲各从其方色,则宜五色。独言骍、黑者,略举二方以韵句耳,故易传。《大宗伯职》祀天乃 称禋。五祀在血祭之中,而言禋者,此五官之神有配天之时,配天则禋祀。此祭虽不配天,以其尝为禋祀,故亦以禋言之。五祀在血祭之中,则用太牢矣,故上篇云 “与我牺羊,以社以方”,是方祭有羊。孙毓以为,方用特牲,非礼意也。

  《大田》四章,二章章八句,二章章九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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