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尽如月，南威莫能匹：聂夷中《公子行》诗歌赏析

公子行

　　作者：聂夷中

　　汉代多豪族，恩深益骄逸。

　　走马踏杀人，街吏不敢诘。

　　红楼宴青春，数里望云蔚。

　　金缸焰胜昼，不畏落晖疾。

　　美人尽如月，南威莫能匹。

　　芙蓉自天来，不向水中出。

　　飞琼奏云和，碧箫吹凤质。

　　唯恨鲁阳死，无人驻白日。

　　赏析：

　　《公子行》，乐府旧题，多是描写贵族子弟荒淫骄奢的生活。

　　聂夷中生活的唐代末年，藩镇割据，内战频仍，阶级矛盾日益尖锐，农民起义此起彼伏，李唐王朝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但统治阶级依然醉生梦死，沉溺于声色游宴，而且骄横不法。聂夷中这首诗，用乐府旧题，以汉喻唐，从一个侧面深刻揭露、讽刺了唐末上层社会的荒淫腐朽、骄纵横暴，可以说是豪门世族腐败无耻生活的缩影。

　　开头四句先写贵族公子恃恩横行，骄纵不法，踏杀邻里的罪行。他们倚仗皇帝的恩宠，过着享乐安逸的生活，却并不满足，还要骑着高头大马，在长安街上跑马乱撞，气焰嚣张，无以复加。唐代的长安城，规模宏大，居民人口二百余万，南北十四条街，东西十一条街，街又分为一百零八坊，分别由万年县和长安县管辖。街、坊都设有专司纠察和维持治安的官吏，但对这些为害街里，凶狠残暴的恶少，即使他们跑马踏杀了人命，也不敢责问。“公子”成了地方上的公害。

　　中间六句写公子们举行豪华的宴会。先写宴会地点——豪富之家，雕饰华美、装修阔绰的红楼；再写宴会的时间——和风拂煦、百花争艳的美好季节春天。公子们站在楼头遥望，红日西坠，彩云冉冉。于是，便命仆人燃亮了华丽的油灯，把夜幕照射的胜过白天，哪里还怕太阳疾速落山！侍宴的美女，她们都像银白的月亮一样亮丽、光辉，春秋时代的美女南威也比之不上。她们可以说都达到了妖冶之巅！诗人接着又说，这些像荷花一样美丽的女子，当是从天而降，不是人世间所应有的。这种夸张的说法，进一步烘托了公子们享乐腐化达到了极致。

　　后边四句既写女姬们所奏乐声的美妙，又写纨绔公子恨时间过得太快，不能尽情享乐。“飞琼”，神话传说中的仙女。“云和”，古代的一种乐器。“碧箫”，碧玉制成的箫。“吹凤质”，《列仙传》说，春秋时有个叫萧史的人，善吹箫作凤鸣，秦穆公把女儿弄玉嫁给他。萧史叫弄玉吹箫，吸引了凤凰来听。后来弄玉乘凤，萧史乘龙，一同升仙。此处引用这个典故，是形容公子家美姬箫吹得十分悦耳，具有凤鸣似的音质。正是由于公子们的生活太优裕，太令人留恋了，所以他们才“唯恨鲁阳死，无人驻白日”。《淮南子·览冥训》记载：鲁阳公和韩国作战，战斗进行得正激烈时，太阳将要落山了，鲁阳把戈向太阳一挥，太阳就退回三舍（一舍三十里），自然，鲁阳一死，就没有人能使太阳停留了。

　　本诗语言质朴、刚健、生动，用典而不泥典，赋与了新意。虽系乐府旧体，却有许多出新之处。继承与发展，在这首诗中都能看得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