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德华 我是一头小猪，我和我的爸爸妈妈就住在十万大山的山脚下，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那里树木葱郁，花草常开，还是有一条河流，那是一条很长很长的河流，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河流。 “河流很危险，你可不要靠近它，看似很温柔，但它发起威来，可以把整座大山吃掉。”每次妈妈都这样叮咛我，不过我从来不放在心上，常常到河边去玩耍，向它扔石头、树枝，甚至还向河里尿尿…… “河流有多长呢？”一天，我在树下荡秋千，秋千荡了起来，而且越荡越高，身子也飘了起来，我的目光越过青青的草地、越过弯曲的河流、越过葱郁的树木，越过无边的山林，到达蓝蓝的天空，但我不知道河流的尽头在哪里，但我确隐隐约约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这使得我的脑子里冒出这样的问题。 “天知道。”小伙伴们也不知道十万大山的河流到底有多长，他们用目光扫过附近的树木、高耸的山、远方的天边、无限的尽头…… “十万大山的尽头是什么？”我换了一种问法。 “十万大山的尽头是树木。”阿树说。 “十万大山的尽头是山。”阿山说。 “十万大山的尽头是天空。”阿高说。 “你们说的都不对，十万大山的尽头是河流。”阿远说。 他们问阿远：“为什么是河流？” 阿远的解释是树木、山和天空这些都可以看得见，惟独河流的尽头看不见。 阿远的话，让我对河流的尽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这种感觉促使我独自进山了。 沿着十万大山的河流进山了。 走着走着，我遇到了一只狼，他是那么强壮，他腰里缠着厚厚一圈绳子，肩上背着高高的木板，他到了河边就很小心地把木板放了下来，他看见了我,问：“小猪，你要到哪里去啊？” 我礼貌地告诉他，“我叫波波，我要沿着河流一直走到尽头去。” 狼伸了伸有点弯曲的腰说：“河流的尽头就是水的源头。” “要不我们一起看看水的源头。”我真诚地邀请他。 “我才不想去看什么水的源头，你瞧，对面的花多美啊！只要我搭好桥，每天都可以摘一朵美丽的花放在窗台上。”狼满心欢喜地跟我说。 “好吧！”我心里嘀咕着，我可不喜欢什么花朵。 我沿着河边往前走，我听到了锤子和木头敲打的声音，我走近才发现，哦，原来一只熊在建造小木屋。 “你也需要一间小木屋吧？你看这里的风景多美呀！只要你住在这样的小木屋，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这流水声就像一首喧闹但又安详的催眠曲。”熊发现我在看他建造小木屋。 “我不需要小木屋，我要沿着河流一直走到尽头去。”我站在小木屋前瞧了瞧。 “尽头不就是树木吗？你望山上看一看就知道了。”熊继续埋头建造他的小木屋。 我继续沿着河边往前走，这时，一只从灌木丛里冒出来的兔子吓我一跳。 “对不起，我没有发现你。”戴着帽子的兔子咯咯地笑。 我缓过神来问兔子：“你要到哪里去？” “我在找草药呢。”兔子还是笑着，“那你要到哪里去？” “我想到河流的尽头去看看，你想去吗？”我问兔子。 “我才不去呢，我要找草药了。”兔子又钻进了另一片灌木丛里。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想象着兔子，她一定是找到草药后拿到兔子镇去卖，我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她那清脆的叫卖声，“卖草药哦，能够包治百病的草药……” 过了灌木丛，我往山上走，河流两边的石头渐渐地多了起来。 “小猪，亲爱的小猪，你下来和我一起泡澡吧。” “有谁在叫我呢？”我停了下来，左看右看。 “在这呢。”一头犀牛从石头包围中的池水里得意地伸出头来。 “我不泡澡，我要到河流的尽头去看一看！”我跟犀牛打了招呼后，继续往前走。 “啊，你不泡澡了啦？”犀牛大声地对着我的身后喊，“你看看我的皮肤多光滑呀，这多好的泡药池呀，你再往上走，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药池了……” 我沿着河边往上走了很远的路，我感觉非常渴了，我把嘴巴直接伸到河里，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清凉的河水流进我的肚子里，满身的疲惫瞬间就被赶走了。 “如果再有点吃的，我肯定能够走到河流的尽头。”我看着不远的山顶，给自己鼓励。 我走呀走，河流还在哗哗地流，在河流的一个转角高大石头上，我遇见了一只闭着眼睛、“金鸡”独立的仙鹤。 “我想问您一下，去河流的尽头还远吗？”我仰着头，脖子有点酸。 仙鹤没有理睬我，看起来是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样子。 我只好继续往前走，刚走不远，仙鹤说话了，“天就要下大雨了，你找个地方先休息吧。”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晴朗，哪来的雨？”我才不信呢，我继续走，甚至希望快点走到河流的尽头，走着走着，天就越来越黑了，天边出现一道闪电，雷声响起，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砸下来，我跑着前进，谁知跑着跑着，脚一滑，我就掉到河里去了…… 我醒来时发现我躺在自已的床上，我想动一下，但却动弹不得，原来我浑身受伤了。 妈妈每次给我喂药都唠叨着，说：“叫你不要到河里去，你却不听，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了什么样了！” 我的伤渐渐地好起来，但我的腿还是不能够走动，妈妈把我从床上弄到户外去晒太阳，然后就去忙其他的事情了，我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草地，看着草地边上挨着低低的河流。 “你看起来不错，精神可好多了。”来看我的伙伴对我说，有时候他们中的一个来，有时候他们一起来。 “我是怎么回家的？”我常常问他们。 “下大雨了，你知道吗？大雨越下越大，大雨从山上流下来的时候，直接就把你送回家了，不过，你在河里总免不了磕磕碰碰，所以你就成了现在的样子。”阿树说。 “你被大雨从山上冲下来时，犀牛还在药池泡澡呢，他一点也不怕大雨，你被冲到他跟前时，他把你打捞起来送回家了。”阿山说。 “你被大雨从山上冲下来，幸亏仙鹤发现了，他一边奋力飞，一边用力地把你叼起，然后把你送回家了。”阿高说。 “你被大雨冲下来，刚好被一座浮桥挡住了，路过的熊发现了你，他把你救起背回小木屋，兔子知道了，送了草药救治你，后来，他们知道你住在山脚下，就把你送回来了。”阿远说。 …… 我还听过很多不同版本的说法，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把我送回了家。 听着他们讲的故事，我在夜里常常做梦：梦里，我躺在河流上，我的头朝着天空，四肢浮着，但我不能动弹，河水缓缓地流着，我却逆流而上，就像一张树叶一样在河水里打着旋儿，我随着流水的反方向慢慢地旋转，一圈又一圈，水草、石头、浮桥、树木、天空、月亮，我看得清清楚楚…… 当我就要逆流到河流的尽头时，我就醒来了，发现梦做了一遍又一遍，都是相同的。 一天夜里，我从梦里醒来，我听到哭泣声，我以为我在梦里哭泣呢，我静静地听时，发现是妈妈在哭泣，爸爸在安慰她。 “这孩子真不省心，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你哭什么？孩子还在睡觉呢，你不用担心的，他的腿会好的，他也会慢慢长大的……” …… 也许妈妈在担心我吧，要不她怎么哭了呢！我想到这些，我睡不着了，我望着窗外天空中挂着的蓝月亮，心里默默地想：“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到河流的尽头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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