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发掘工作的持续推进,M1、M3竖穴内随葬的4辆马车被我们清理出来了。以M3竖穴内随葬车辆为例:它们由东向西成一字队列、做向东行进状。东边的车乘装饰最为复杂,后面的车乘装饰程度逐辆降低。第一辆车,在木质车体表面髹漆彩绘图案的基础上,再在车厢的外侧面装饰铜质方形镂空饰件、在轮面上装饰铜质三角形镂空饰件。第二辆车,是一个车舆两侧带珥面的车。我曾打趣地对参观者说:这是一辆夏凉车,乘坐者可以把手臂扶靠在珥面上,优哉游哉地观光祖国的大好河山。第三辆车,只在车体表面髹漆彩绘,不见其它金属装饰。第一和第三辆车的形制相同,都是圆角方形车舆高栏板车。第四辆车的车厢最小、呈圈形,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四辆车都是单辕双轮马车。
M3-4号车(竖穴内第三辆)复原效果图 赵吴成老师绘制
墓葬形制
考古发掘首先要有调查研究、预判和计划,才能有的放矢。这次发掘由于是抢救性清理,盗洞就打在墓上,所以在发掘前没有进行常规的勘探,那么问题来了:墓主葬在哪里?墓葬结构究竟是怎样的?我和周广济老师多次探讨着这个问题。当竖穴填土快清理到底部时,竖穴北壁上的竖立的木板露出来了——“洞室墓!确信无疑!”我兴奋地对周老师说。既然是洞室墓,考虑发掘的安全性和便利性,就需要从洞室上方向下开挖,把洞室顶部的土全部揭取掉——考古上把这一工作称为“大揭顶”。但是从哪个位置、向哪个方向揭顶?又成为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据进入过M1盗洞的木河乡派出所所长李成军回忆:由地表盗洞口垂直向下大概七八米左右到达盗洞底部,然后水平向两个方向掏挖,一个向北,但走不远就结束了;一个向西,挖了很深,盗洞不高,人得猫着腰前进,越往里空间越狭小,考虑到人身安全就没再往里走。一天晚上周老师盘腿坐在住地的床上,手里拿着纸和笔,我俩一起讨论着应该如何大揭顶。周老师根据李所长的描述在纸上画着墓葬结构的各种可能性。那一刻我感觉我们就像在破解一个千古迷案:竖穴整体呈东西向,西端是阶梯式墓道,东端接近底部有一方坑,坑内随葬有4辆马车,墓坑北壁底部东端有封门板,洞室应该是从这里向北掏挖。但根据李所长的描述来推测,还有一种可能性:洞室的方向也呈东西向,那么墓葬的结构就可能是洞室和竖穴平行布局、两者之间有一堵土墙间隔。这种结构的墓葬,就连有三十多年考古经验、见多识广的周老师都没见过。我兴兴地猜想着,不过从力学角度来说,这种结构是不合理的、很容易坍塌。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在“大揭顶”的前夜,我和周老师商定了揭顶方案:先在平行于竖穴开口北壁3米处、延竖穴东壁和西壁的延伸线向北扩方,进行大揭顶,等找到洞室顶部,再收缩范围。
扩方揭顶过程中,在离竖穴底面约4米的位置,出现了一条南北向的深褐色墓葬填土带,我知道洞室的顶部要出来了!在随后的发掘中,我们根据揭露的洞室方向和范围及时缩小了扩方面积,大大降低了出土量和用工量。1个多月后,一种从未见过的、新型的墓葬形制在我们的手铲下逐渐清晰起来:墓葬竖穴开口平面近梯形,西端为高低、宽窄不等的9级阶梯,竖穴东端方坑的底面上随葬4辆马车。墓室位于竖穴北壁下东端,垂直于竖穴北壁向北掏挖形成洞室,洞室分前后双室,前室呈长方形,东西两侧壁下各有9个柱洞,柱洞内立木柱用以支撑墓室顶部类似梁架性质的棚木。让人惊叹的是,前室内还随葬1辆车,装饰豪华程度令人咂舌,车体表面用金、银、贴金银铁、玛瑙等珍贵材质进行装饰,装饰覆盖程度接近100%,使整个车体几乎看不到一处木质部分。但这辆车因为洞室顶部坍塌,加上盗墓分子的肆意破坏而损毁严重。后室呈长方形,墓主应葬于其内,估计是因为墓主盛装入殓,陪葬品珍贵且丰富,故而被盗墓分子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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