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古佛相伴,撰写《文心雕龙》
刘勰是我国古代著名文学理论家,早已经载入文学史册。但在正史中,涉及他的文字却不多,甚至连详细的生卒年份都没有记载。唐代姚察、姚思廉的《梁书》中虽有《刘勰传》,但仅有三百多字,简单勾勒出刘勰的一生。
“刘勰字彦和,东莞莒人”,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典籍里的中国2:文心雕龙》指导专家组成员童岭介绍,刘勰的祖籍是东莞郡莒县(今山东省日照市莒县),但刘勰一家所居住的却是南徐州东莞郡莒县,这是永嘉丧乱、北人南渡后在江南设置的侨县,位于今天的镇江地区。因此,刘勰出生于镇江,从小生活于镇江是没有问题的。
刘勰的出身,有学者认为是庶族,有学者认为是低门士族,在讲究门第的六朝时代,他的低微身份无疑限制了一生的发展。不过,刘勰从小却酷爱读书,志向不凡。“勰早孤,笃志好学”(《梁书·刘勰传》),父亲刘尚战死后,刘勰由母亲抚养长大。刘勰在《文心雕龙·序志》中记录过自己年幼时一个奇幻的梦:“予生七龄,乃梦彩云若锦,则攀而采之。”山东大学儒学高等研究院教授、中国《文心雕龙》学会副会长戚良德认为,彩云是如同锦绣般的五色祥云。彩云入梦,暗示刘勰少有文采,对文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才性,将来也必将以文章而闻名于世。
刘勰在故乡镇江一直生活到20岁左右,在为母亲守丧满三年后,他只身一人来到南朝的首都建康(南京)。由于没有进身之道,他只能寄身于钟山名刹上定林寺,跟随高僧僧祐探讨佛理,整理经藏,编写经录,有时候也为僧祐代笔撰写文章和碑铭。
在上定林寺寓居的十余年时间里,刘勰最重要的成就是撰写了五十篇内容的《文心雕龙》。《文心雕龙·序志》:“夫文心者,言为文之用心也。昔涓子《琴心》,王孙《巧心》,心哉美矣,故用之焉。古来文章,以雕缛成体,岂取驺奭之群言雕龙也。”在刘勰看来,“文心”就是文章的用心和立意,“雕龙”则是指写作时,要像雕刻龙纹般细腻精微,尽善尽美,才能够创作出有体有用的好文章。
推原文章之道,熔炼为文之心
平日里忙于整理佛家经典,“业余时间”里为什么要创作一部文学评论经典?这是因为,刘勰虽寄身佛寺,但还只是俗家弟子,加之从小深受儒学浸染,并没有放弃儒生“经世致用”的责任和担当。他在《文心雕龙·序志》中记载了自己的第二个梦:“尝夜梦执丹漆之礼器,随仲尼而南行。旦而寤,乃怡然而喜,大哉,圣人之难见也,乃小子之垂梦欤!”梦见自己拿着朱红色的礼器,随着孔子向南而行,其中必有深意。在刘勰看来,他的人生使命正是阐明圣人的微言大义。而当时的文坛存在“辞人爱奇,言贵浮诡”的形式主义,必须有一部论述“文章之道”的著作来匡正文风,为人们指明“立文之道”。
在中国历史研究院古代史研究所戴卫红研究员看来,《文心雕龙》的出现也是时代必然。南朝宋文帝时期,朝廷在儒学、玄学、史学三馆之外另设文学馆,这是国家机构正式承认“文学”独立于儒学的创举。此后,诗文创作虽盛,但作品良莠不齐,文学评论也没有一定标准,亟待有一部能够全面总结前人文学创作经验的典籍出现,《文心雕龙》就是在这一背景下诞生的。
《文心雕龙》全书共10卷50篇,三万余字,分上下两编,论及作者三百余人,涉及作品四百余部,基本概括从先秦到六朝千年以来的文学面貌和发展规律,全面探讨文学创作、文学批评的基本原理和方法,形成了体大思精的文学理论体系,开中国文章学之先河。
戚良德教授认为,《文心雕龙》全书50篇可分为四个部分。从《原道》到《辨骚》的五篇为枢纽论,是全书总纲;从《明诗》到《书记》的二十篇是文体论,对文学体裁逐一评述;从《神思》到《总术》的十九篇为创作论,论述文学基本原理,讨论文章写作的方法;从《时序》到《程器》的五篇,每篇论述一个重要问题,如文章与社会、文章与自然、文人的才能与品行等,是批评论;最后一篇《序志》是全书的序言,用以总结全书。
童岭教授认为,六朝的“文学”,可以广义指代一切以文字形成的作品,因此《文心雕龙》一书体大思精,弥纶群言,其意义远远大于“优秀的文学理论著作”这一狭义范畴。
文章千古事,元典历久新
尽管在后世备受推崇,《文心雕龙》刚创作出来时,却并没有马上引起广泛关注。《梁书·刘勰传》:“既成,未为时流所称。勰欲取定于沈约。约时贵盛,无由自达,乃负其书候约出,干之于车前,状若货鬻者。约便命取读,大重之,谓为深得文理,常陈诸几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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