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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紫钟

 

玉皇阁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三月十七蟠桃会。殿堂中香烟氤氲,仙乐弦歌韵扬天际,善男信女们来来往往,纷纷献上各种供果和食物,焚香叩首,敬天祭鬼、祀神尊祖。正热热闹闹之时,传来数声“让道!让道!”的吆喝声。小道士忙出门迎接,原来是一个穿着破衣烂裳的乞丐,他脖颈衣领内插着三柱清香,腰挂酒葫芦,拄着根拐棍,一跛一拐直奔玉皇阁大殿。人们怕他弄脏了衣服,纷纷往两边躲避。小道士慌忙上前劝阻,却被他一掌推开。他一跛一拐登上石阶,迈进殿堂,伸出脏巴巴的手,从衣领后抽出三柱清香,点燃火对玉帝躬身三拜。将香柱插入香炉后,随即从供坛上拿下供果和食品,张口狼吞虎咽起来。高举酒葫芦狂欢。小道士看不惯正想请他出殿,被唱经的道长悄悄制止。道长为何放纵乞丐这样胡来?小道士百思不得其解,这样做岂不是乱了道场规矩!其实,道长毕竟修炼了七十多个春秋,已造就一定道行。自老乞丐敬香起,一股异香便好似从天外飘来,满殿香溢,令人骤然神清气爽,道长即刻心明如镜。平曰里,他参禅修炼到超然万物之时,才会闻到这种馨香。信徒们今曰沐浴在天香之中,个个香得如痴如醉,却不知天恩浩荡。善哉!本会之幸,道教必兴!这老乞丐决非凡夫俗人,道长边唱经边思忖:莫不是铁拐李仙翁?老乞丐吃饱喝足,又伸手抓了些供果和食品揣进怀里,对小道士做了个鬼脸,一跛一拐离开了殿堂。老道长尾随着他走到院门口,刚说“请仙师留步”,老乞丐却消失得不知去向。道长无可奈何地望空长叹:“贫道道浅德薄,无福领教仙师真言!”

道长忙碌了一整天,自觉疲累,便上榻就寝了。不一会,他隐隐约约见老乞丐一跛一拐走到榻前,向他拱手说:“我乃八仙铁拐李,今日特云游至此赴蟠桃盛会,承蒙道长盛情款待,我无物可奉,特赠打油诗一首,书于石窝铺崖洞之壁,供你等曰后参悟,后会有期。”说罢驾一道云光遁空而去。“仙师,请等等……”道长呼喊着从榻上翻身而起,才知刚才做了一梦。此时,晨鸡报晓,天色微明,道长忙沐浴更衣,走出后门直奔崖下石窝铺,往洞壁上一看,确有二十八字,动如行云流水,美似龙飞凤舞,亮如闪电划破乌云。他像诵经般咏哦道:“众生让道道自宽,斋果济贫香烟旺。拐杖化松陪参悟,石窝铺(注)里日月长。”道长念毕,忙焚香顶礼膜拜。不料,刚礼毕,洞壁上的真言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喃喃自语:“仙师真言,贫道铭刻在心!”他走出石窝铺,往南侧悬崖上一看,不知何时飞来一株老雪松,虬枝夭矫,苍苍郁郁,盘根错节于峭壁之上,势如蟠龙。好似在此已参禅修行多年了。道长从即日起除了主持大会法事,便在石窝铺天天戒语吃斋,月月入定参禅。多年后终于修成正果,飞升遁空而去,成了铁拐李仙师门下的又一弟子。此事传开,石门山玉皇阁,历经数百年香烟不断。其实,石窝铺早已是八十一洞真人,六十二位仙师常来常往的洞府。

   注:《徐霞客游记》中载有“阁左少下,悬崖之单间,有洞南向,下临深涧,乃两臣石合掌而成……”该洞即石窝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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